李风焦躁的等着红绿灯，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他再也顾不了多少了，扒开人群飞快的跑过去。文秀利已经进了小区，他必须追上去，然后抓到她。能抓到这个女人的人，只能是自己。李风咬着牙，眼神露出一丝狠厉。
“怎么样？”刘大石和余晓媛随后到了，和李风汇合后问道，“人呢？”
李风抬了抬下巴，“进去了。”
刘大石看着小区，立刻安排，“余晓媛带人，堵住小区的几个出口。李风，跟我进去找人。”
石磊已经抢先进去了，和同事在居民小区里搜索起来。巷道难走，不仅空间狭小，而且两边堆满了杂物。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行动不便，走路缓慢，时不时拦在石磊面前，搞得他很是恼火。
“石磊，报点！”刘大石在对讲里喊道。
石磊立刻报了个大概方位，刘大石在心里大致确认了一下方向，和李风分开两头，各自搜索一片区域。虽然这小区四通八达，但是几个出入口都有自己的人，只要守住了，那么找到文秀利就是迟早的事。
那时候的刘大石还是很乐观的。
石磊按照刘大石的划分区域，逐一排查，每条纵横的巷道都搜查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但是很快就到尽头了。
就在石磊和同事齐头并进展开地毯式搜索的时候，文秀利躲在一栋居民楼拐角的墙边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双腿瘫软无力，眼神里也满是惊恐。
就在石磊和她只相隔了一条巷道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出现，拽住了文秀利，捂着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文秀利看到来人，眼神从惊恐变成了惊喜。
那人拽着文秀利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堵已经开始坍塌的矮墙边。那人示意她爬过去，文秀利在他的帮助之下，艰难的爬了过去，几乎手脚并用。随后，那人左右看看，迅速的攀上墙头，动作敏捷身手矫捷，很快消失在墙那边。
刘大石和李风他们在居民小区里转了许久，每条巷道都走过了，依旧没有发现女人的踪迹。刘大石终于感觉到不对，立刻把李风和石磊叫回来。
“刘队，我已经走过三遍了，确实没有发现文秀利。”石磊又累又渴，满身是汗。
“不可能，”李风立刻反驳，“我亲眼看着文秀利进来的，她不可能人间蒸发。”
刘大石拿出对讲，问余晓媛，“立刻确认一下，出口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余晓媛很快就得到答案，“几个出口都没有发现文秀利。”
刘大石脸色铁青，整颗心都在往下沉。
李风气急败坏，无比怄火，“怎么可能？这么大个活人，从我们眼皮底下跑了？”
“李哥，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一个女人，体弱多病，跑的比我们还快！”李风气的一脚踹在墙壁上，“妈的！”
刘大石一直没有说话，任由李风和石磊争吵，短暂的思考之后，让他做了下一步安排，“向局里申请人手，我要排查这个小区，每一户人。”
李风愣了，看向刘大石，后者虽然表情阴沉，但是眼神却无比坚定。
这场挨家挨户的搜查持续到了天色渐暗，直到烟火渐浓，灯光陆续亮了起来，依旧一无所获。
刘大石站在马路上，看着万家灯火中的灯火，那一刻的内心深处无比失望，是对自己失望。
“师父，”余晓媛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刘大石深深地叹口气，没有看余晓媛和她身后的兄弟们，只是淡淡道，“收队吧。”
然后转身离开。
夜色下，余晓媛只看到那个一向坚定的背影被路灯拉长再拉长，显得很是落寞。
刘大石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所谓两条腿会把自己带向何处，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且拥挤。在他的印象里，年纪尚小的年代，这座城市里还没有那么多的人，还没有那么多的车，也没有那些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
那时候的城市，就像那个老旧的居民小区，时光是慢悠悠的，轻轻的像一阵微风拂过，不徐不疾，不慌不忙。
一切都是刚刚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座城市变了，路边宽了，车变多了，人也变了，变得那么的……不堪入目。人心开始有了许多的秘密，不能言说，不能示人，不能交换。
人的心，就像这个城市一样，上了锁，只是在漫漫长夜中，寻求自我安慰。
但可怕的是，人的心一旦有了秘密就会滋生欲望，越来越多的欲望，无法企及的欲望，如浩瀚烟海。如果人心的门困不住这欲望，便会成为孽。我们在自己身上得不到的欲望，便会期待从别人身上得到。
如果得不到，就成了罪。
刘大石趴在路边的栏杆上，抽着烟，眯着眼看车来车往。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袁琳琳，想起了那个女孩说的恶与善。警察这个职业，没想象的那么伟大和正义。因为发生了罪孽，才会有警察出现。发生罪孽的代价是什么？是有人被伤害被侵犯。这个职业的伟大，是用无数伤害成就的。
有时候，他会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静谧的空间，然后会想，那些死不瞑目的冤魂，会不会在黑暗中徘徊，会不会因为无人惦念无法转世，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更加怨恨他们。
刘大石不是圣人，他只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知道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但，人力总有穷尽时，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放弃，还是坚持？
刘大石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犹豫片刻，还是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他只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喂，刘警官，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哦嗯，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周末有时间吗？”
“周末吗？我看看安排，我有两个补习课，周六下午可以吗？”
“可以的，我请你喝咖啡看电影吧。”
对面传来轻柔的笑声，“刘警官你的约会手段还真是单一呢。”
刘大石憨憨的笑，说不出话来。
“不如这样吧，这次的约会我来定项目，可以吗？”
刘大石点点头，随即又开口道，“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见，刘警官。”
“周六见。”
刘大石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默默的发呆。
当一件事无法做决定的时候，不如先放下，多看看，再想想呢。这个世界，也许总有一份希望，在前方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