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石和李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位置,各自点了一杯咖啡,默不作声悄然入定,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摆设一颗盆景,只为了等那个人现身。
下班时分,天气依旧没有一丝凉意清风,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小盒子一样的空间里钻出来,纷纷涌上街头,恍如一道道河流,流向自己该去的地方。
小店里的门吱嘎作响,进来一个高大男人,还像往常一般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外带。不知道男人是心思粗糙还是故意视而不见,那店员比平常略微不自然的神色,并没有让男人多在意,依旧只是低头刷着手机,等着咖啡好了,便拿走离开了。
刘大石目送男人离开小店,然后换了个靠窗的位置,继续看着他快走几步,来到那棵大树下,打开咖啡,细饮慢酌,时不时看看来往的人和车,时不时的刷刷手机,在他身上,能看到两个字,放松。
李风看看官长河有看看刘大石,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个样子的官长河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值得屈运珊三番四次的跟拍。
坐在街边喝着咖啡的官长河,就像这个社会上无数个普通男人一样,在劳累了一天之后,给了自己片刻喘息的空间,不是为了妻子孩子,不是为了父母家庭,只是为了自己,放松而已。
这样的官长河,会有问题吗?李风心里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官长河喝完咖啡,拿起包起身就走了。
刘大石眉心一动,官长河的咖啡杯被留下了。那些孩子是来捡咖啡杯的环保志愿者?
但是接下来,刘大石和李风没有看到小孩,倒是看到一个流浪汉蹒跚而来,看到留下来的咖啡杯,好奇的打量片刻,然后捡起来,打开盖子,把里面残余的咖啡喝掉,欢天喜地的拿着咖啡离开了。
李风目瞪口呆,茫然的看着扬长而去的乞丐,又看看刘大石,“刘队,就这?”
刘大石脸色阴霾,没有说话,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里,刘大石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在这附近,为了避免被发现,刘大石在不同的地点蹲守,但是确保能看到那棵大树。
官长河在第四天又出现了,依旧是买了一杯咖啡,坐在大树下喝完,然后留下了咖啡杯起身离开。
刘大石等了好一会儿,那咖啡杯一直留在原地,没人过来收拾。他想了想,过去拿起咖啡杯里外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官长河已经知道了有警察在跟踪他了,所以这几天来咖啡店就是在演戏。
转移视线,或者是欲盖弥彰。总之,官长河赢了,或者说是文秀利赢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男人默默的看着刘大石,直到那个警察离开,他才转身离开。
屈运珊案情分析会。刘大石扫一眼大家,“说说看吧,最近有什么线索?”
李风和余晓媛偷偷对视一眼,心有惴惴,都不太敢说话。
“屈运珊的社交关系排查过了吗?资金进出有问题吗?还有她和男友感情如何,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刘大石不带喘气的问了一大段问题,语气波澜不惊,但是听在大家耳朵里,都知道这是刘大石生气的前兆。
余晓媛眼神示意李风,眼睛都快抽筋了,李风没办法硬着头皮开口,“那个,刘队,这些事情我们都已经走访调查过了,也给你报告过了。”
说到后面,李风显然底气不足,越说越无力。
刘大石吐出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淡淡道,“屈运珊这个案子,我们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和文秀利有关,这违背了我们办案的理念,不能带有私人情绪和感情去看待每一个新发生的案子,所以我才希望大家能集思广益,多去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只有排除这些可能性,我们才能把时间和精力集中在那个最大的可能性上。”
满室寂静,不能说刘大石说的不对,但是总觉得今天的刘队长有点怪怪的。
“可是,”有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是那毛头小子石磊,“现在最大可能性不就是官长河和文秀利吗?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们,难道我们都不查吗?”
李风在心里给石磊同志狠狠的鼓掌,这小子真是悍不畏死,初生牛犊不怕虎,非常值得表扬。
刘大石看着石磊,后者一脸懵懂单纯。刘大石忽然一笑,摸摸自己的光头,原来是自己急躁了。一直被文秀利牵着鼻子走,似乎有点失去节奏了。
“好,我们来从头说说看,这个案子,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说说看。”
众人明显松了口气,刘大石这是正常了?
余晓媛跃跃欲试,“我先说吧,刘队。”
刘大石点头,示意她继续。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那就是屈运珊被打的那一下,是从后面袭击的。难道屈运珊都没发现后面一直跟着人?还是说文秀利是突然出现,然后给了她一下?这是怎么做到的?”
刘大石抱着手臂,思考片刻,“屈妈妈说屈运珊离开家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左右,按常理,那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应该睡下了,屈运珊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门呢?我提一个思路,在屈运珊的遗物里有一个车钥匙,也就是说,她当时出门是准备开车出去的。但是为什么她放弃了驾车,反而被吊死在小公园里?祥和苑离小公园有大概两条街的距离,并不算很近。晓媛说的很对,屈运珊是被打昏了之后拖到小公园的,那么,她被打的地点是不是可以划定在这两条路上?”
“问题来了,既然她拿着车钥匙准备去开车,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放弃了开车这个念头,而是徒步走出了祥和苑?”
满室寂静,每个人都在思索着可能性。
余晓媛顺着刘大石的思路想下去,忽然眼神一亮,表情带了点兴奋,“文秀利!屈运珊当时看到文秀利了,所以她跟了上去。”
刘大石表示很欣慰,补充道,“或者可以这样推测。官长河和文秀利知道了屈运珊在跟踪他们,于是他们设计了一个圈套。先让官长河假装出门,屈运珊一定会跟着他出去,所以她当时拿了钥匙准备开车跟上去。可是等她下楼之后,文秀利出现了。虽然不知道文秀利以什么样子出现,但是她肯定是确保自己能被屈运珊发现,并且让她跟踪自己,到了小公园附近,官长河从背后袭击了屈运珊,打昏她。接着两个人一起把屈运珊拖到了小公园,吊死了她。”
李风瞪大了眼睛,惊异道,“队长,你这推测可以说很完美了。简直就跟在现场一样。”
刘大石看了眼李风,对这个马屁没什么反应。反而接着说道,“拖运屈运珊,一定是两个人,文秀利体弱多病,她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整件事。所以这个案子里,有共犯。”
“那根头发呢?”余晓媛突然问道,“在屈运珊衣服上发现的头发,是不是官长河的?”
刘大石摇摇头,“不是。上次去他家里,我同时拿了官长河的头发,比对之后,都不是他们两个人的。”
大家再一次陷入沉默,刘大石其实有一个最艰难的问题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文秀利根本不怕警察知道是她杀的人,因为他们到现在无法找到她,更不可能对这个推测做证实。这就是文秀利肆无忌惮的地方。
但是官长河却不一样。刘大石觉得,应该找官长河来问一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