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牍库的锦衣卫拿出好几叠卷宗交给赫连明墨，赫连随手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字。
“这么多！”
卷宗较厚的官员多数不是新任官员，而且很可能是调动的次数比较多。
赫连明墨翻开卷宗，逐一查看。
阮明，江西人氏，现任户部员外郎，从五品。成化二年登进士第，选庶吉士，后任户科右给事中。成化七年调往山东，任山东清吏司员外郎。成化十年，调回京城。
张平中，山东人氏，现任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成化元年进士，选庶吉士，后派任滨州知州。成化七年，调任山东清吏司员外郎。成化十一年，调任京城。
陈安，山东人氏，现任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正六品。天顺四年举人，时任济南府知事。成化元年，升任济南府通判。成化七年，调任山东清吏司主事。成化十一年，调任京城。
看完卷宗天都亮了，赫连明墨把三名死者的主要任职经历给列了出来，那些长篇幅的叙事经历就没有详细记下。
这些信息列出一看，三个人的共通点就出来了。
此三人都曾在成化七年调任山东清吏司，可见他们三个人互相之间是认识的。
并且，他们与七日前来京城的，山东清吏司李大人应该也认识。所以，阮明宴请李大人之时，陈安和张平中会同去。
赫连明墨将卷宗交还回去，正要离开，见张远跑了过来。
“大人，查到了！他们宴请的李大人，全名李海福，是山东清吏司郎中。这次来京城是述职，现住在驿站。”
听到张远的报告，赫连明墨又差人把李海福的卷宗拿了出来。
李海福，山东人氏，现任山东清吏司郎中，正五品。景泰七年进士，选庶吉士，后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左春坊左中允。成化二年，调任泰安知府。成化七年，调任山东清吏司郎中。
看完李海福的卷宗，赫连更加确信此人和模仿狐妖杀人案有极大的关联。
“我们现在就去找李海福。”
赫连明墨觉得凶手再次犯案的可能性极大，即便自己熬了通宵，也仍旧坚持去找李海福，问个明白。
赫连和张远来到李海福所住的驿站，径直走到门前。
“咚咚咚！”张远用力地拍着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那人的衣衫有些凌乱，睡眼惺忪，显然是刚刚才被敲门声惊醒，匆忙穿的衣服。
“你们是？”
张远退开一步，赫连明墨走上前来。
说道：“北镇抚司锦衣卫百户赫连明墨。你可是李海福李大人？”
赫连明墨没有拿腰牌，但凭借锦衣卫的行头，即使是地方官员也没有不认识的。加上赫连说出北镇抚司的大名，对所有三品以下的官员都有震慑作用。
那人却茫然地点了头，明显还未睡醒。
赫连明墨紧接着说道：“李大人，我们有要事要问你，可否进去说话？”
李海福侧过身子，让赫连二人进了房。
赫连明墨毫不客气地坐下，张远则站在旁侧。
李海福不明所以，也跟着坐下。
此刻卯时过半，平日里这时候，李福海还没起床。此刻正是懵的时候，说话可能不会经过大脑思考，说出来的东西反而真实可靠。
赫连明墨直截了当地问道：“李大人可认识阮明、陈安、张平中三人？”
“认识，我们曾一起共事。”
“听说你来京之后，阮明邀请你去明月楼吃酒，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我此番是来京述职，正巧几位同僚也都有闲，便一同相邀去明月楼看看歌舞。”
“你可知你的三位好同僚都已经死了？”
“什么！”李海福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无，“阮明他们死了？”
赫连明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追问道：“成化七年，为何你们同时调任山东清吏司？”
李海福顿了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成化七年，陛下要治理运河，所以建立了三处清吏司。我们被派遣过去，主要负责山东地区运河的清理。”
“原来如此……”赫连陡然眼神一变，“敢问李大人，运河清理的过程中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李海福表面看似平静，可他并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赫连从他迟疑地眼神中看出了隐瞒，但也没有戳破。
“运河清理得很顺利，期间并未有什么事发生。”
赫连明墨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带着张远就离开了驿站。
张远追问道：“大人，此人肯定是有所隐瞒，为什么……”
“这个人当然有问题，运河清理期间也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我看，这个人不是凶手，就是下一具尸体，给我找人盯紧他！”说到这儿，赫连突然回头指着张远，“你亲自盯着！”
留下张远，赫连明墨走在街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东市。
东市有一家名叫香记的馆子，东家做的大馄饨，鲜美无比，天下一绝。
赫连明墨没什么嗜好，就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尤其是锦衣卫办大案通宵熬夜之后，吃上一些美味佳肴，便能恢复活力。
“陈香，来碗馄饨！”
不多会儿，香记的东家陈香就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大馄饨。
陈香包的馄饨个头大过饺子，皮儿很薄，肉馅多而鲜嫩，配上咸鲜的虾米和紫菜，加上清爽鲜美的汤头，再撒上一小把青翠欲滴的葱花，一口下去鲜香满口。
“赫连大人，又熬夜了？”
赫连点了点头，继续享用他的美味。
香记此刻没什么客人，陈香一边收拾着灶台，一边自顾地说着。
“是前几天有人死在大街上的案子吧？听说是狐妖作怪，我看不是。”
赫连明墨吃完擦了擦嘴，听见陈香的话，冲口一笑：“陈兄有何高见呐？”
“狐狸那都是深山老林里的，没有人带怎会进城来？若是黄鼠狼作祟我还相信，狐狸作祟我却是不信。”
“坊间都在传狐妖杀人，没想到陈兄竟有如此见解。”
“你肯定也不信对不对！”陈香越说越来劲，拿着抹布就坐下了：“我以前啊，在咸宁的街头上，看见过有人操纵猴子表演。还有还有，我听说番邦之人可以用笛声控制蛇。我看这个凶手一定是养了一只狐狸！”
赫连哈哈一笑，起身，放下三枚铜板：“多谢陈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