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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九章
之后的几天,我没再见过林潇。
一个很寻常的傍晚,林潇突然发来消息。
她说想再见我最后一面,我没有拒绝。
林潇坐在楼顶,身旁放着两罐啤酒,她转头看向我。
朝旁边的空位拍了拍,露出恬淡的笑容。
“坐吧,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好好聊聊。”
我坐下来,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连绵,红透了半边天。
残阳如血,撒上点点稀碎的金光,将我和林潇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落日沉溺于橘色的海,而晚霞陷于赤诚的爱。
这是我和林潇曾经读过的一个句子,如今却十分应景。
我思绪万千,不断翻涌。
林潇用手指打开拉环,仰头喝了几口啤酒。
随后看着我说道:“你出来见我,你老婆不在乎吗?”
我无所谓笑出声,“她信任我,而且,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林潇却红着眼盯着我,她笑中含泪。
“如果我说,我问心有愧呢?”
我没有回应,只是一笑而过。
随后我提起祁洲,“对了,你和祁洲怎么还没结婚?”
林潇自嘲一笑,“自从你离开后,我和祁洲就彻底闹翻了。
他送我的礼物和那条红裙子都是假的,而他送给另一个女人的却是正品。
我才终于认清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是多么不值得我的真心和付出。
后来我又发现是他故意耽误张主任时间,只为了拖延你母亲的病情。
也看到了聊天记录,知道了机场那天他是故意说自己不舒服。
我们大吵一架,祁洲和那个女人一起回到美国。
也许是报应吧,飞机失事,直到现在,他都杳无音讯。
秦海,其实那天,我只差一点就到了,我都已经看到机场了。
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丢下祁洲,我也想趁那次机会彻底和他说清楚。
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希望他不再打扰我们。
我掉头的那一刻,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一架飞机起飞,我当时特别害怕。
我怕你已经离开了,但后来我想着还有时间,我查了那趟航班。
飞机晚点了,我和祁洲摊牌后飞奔到机场,明明赶上了。
可是,他们却说,这趟航班没有你的身份信息。
那一刻,我才知道,你骗了我。
而我,也彻底失去了你。”
我仰头将啤酒一仰而尽,将曾经的不甘和委屈一点点咽下。
当时我的确骗了林潇,根本没有四十分钟,我当时已经在检票。
我放下空罐,缓缓开口:“刚离开那两年,我恨过你。
可后来,我对你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你变成了我的一个回忆,曾经你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我情绪受到波动。
我为你而笑为你而哭,我活得一点都不自由。
直到遇见白丽,我才知道被爱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是不是我爱人的方式是错的。
可我后来知道,只是我遇到了错的人,我和白丽都是愿意全身心爱一个人的。
她的赤诚相待,她的理解包容,一点点将我曾经支离破碎的心填补愈合。
说实话,我不想你再打扰我和她的生活。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今天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和过去画上圆满的句号。
也只有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我才能真正释然。”
林潇掩面哭泣,这几年她变得很瘦弱,人也憔悴了不少。
这五年,看来我们谁也没有活得很好。
我站起身,眼角有些湿润。
“林潇,该说再见了。”
林潇擦拭眼泪,随后露出微笑,我有些晃神。
此时的林潇和当初高二那个替我解围的林潇影子不断重合。
依稀间,我好像又看见穿着蓝白校服,绑着高马尾的林潇。
她在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的情况下。
直接站出来第一个吃掉我的腌鱼,那个温暖的笑容那么熟悉。
我们一起蹲在图书馆看推理小说,一起边走边推理。
为了真相我们不断抽丝剥茧,还有那家我们最喜欢的面馆。
七块钱一碗面,林潇每次都会让老板给我多加一份肉。
我们也总喜欢喝橘子味的汽水,哪怕林潇从来都追随在祁洲身后。
可她也总会回过头朝我伸出手,她说:“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后来祁洲出国,我陪她度过人生低谷。
当我们走进婚姻殿堂,交换戒指时,我哭得停不下来。
我还记得林潇当时说的话,她说:“以后,我会是你的妻子,我们会相伴一生。”
过去种种,恍如昨日,我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我们都已经变了,都不是十八岁的林潇和秦海了。
我和林潇下楼走到路口,林潇往南,我往北。
林潇深吸一口气说道:“秦海,再见了,我曾经的爱人。”
天空下起了雨,林潇的头发被打湿。
白丽突然撑着伞跑过来,她气喘吁吁的。
“傻子,出门都不带伞。”
白丽为我撑伞,随后将另一把伞递给林潇。
“林小姐,别淋雨,会感冒的。”
林潇看着我们,眼眶泛红。
随后她摇了摇头,“没关系,谢谢。”
说完后林潇转身离开,在雨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白丽挽着我的手,“林小姐感觉很悲伤,不用再劝劝她吗?会不会出事?”
我捏着白丽软乎乎的脸,“放心吧,没事。
今天我们出去吃,我涨工资了,我们就去那家你最想吃的餐厅好不好?”
白丽拉着我蹦蹦跳跳的,“好啊,我最喜欢了,老公真好……”
林潇回过头,看向那紧紧相偎的两道身影。
雨水混着泪水不断从她脸上滑落,林潇蹲在路边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是我亲手弄丢了你。”
后来,我再也没有林潇的消息。
就在第二年,我和白丽有了一个儿子。
百日宴结束的时候,我在礼册上看到林潇的名字。
她给了红包和一个平安锁后就离开了,没有停留。
而我也彻底释然,原谅了曾经的一切。
走近,走进,走尽。
短短的三个词语,却将我和林潇的一生概括。
终究是有缘无分。
彼此放过,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