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昭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慢慢走向了房间中央的教书先生。
她伸手想把药丸塞进那人嘴里,手还没碰到人,就被谢晏珩扬声打断:“等等。”
沈念昭疑惑回头,只见谢晏珩朝江深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伸手把药丸从沈念昭手里接了过去。
谢晏珩低声附在沈念昭耳边道:“太脏了,让江深来。”
那教书先生刚才嘴里呼啦啦吐了好多血,身上也脏得不能看,谢晏珩自己都嫌弃,怎么舍得让他脏了沈念昭的手。
沈念昭了然一笑。
这一幕正落在站在角落默默无闻的谢明修眼里,他只觉心里堵得慌,先前好不容易消散的郁结心绪再次涌上了心头……
江深把药丸塞进教书先生嘴里,回头道:“郡主,已经咽了下去,接下来如何?”
“等着吧。”
沈念昭上前蹲在教书先生面前,观察着他的神态。
先前他因为疼痛而半昏迷,眼皮闭得很紧,药效渐渐起作用后,他眼皮开始微微颤动。
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沈念昭。
他眼底没了之前发狠的果决,更没有因为受刑而痛苦的神色,仿佛身上的疼痛在瞬间变得麻木。
沈念昭心头一喜,知道是药丸起了作用。
她又等了片刻,待教书先生眸色更显天真无害,犹如个孩童一般时,才慢慢开口。
“外面都传陛下不是先帝的血脉,此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教书先生眼皮又眨了几下,似是有些不理解沈念昭的问题。
或许是他潜在的意识还在与药丸做对抗,许久他都没开口。
沈念昭继续谆谆诱导:“没事,你不用怕,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再也不用痛苦了。”
她尽量把嗓音放低,用最温柔的声音与教书先生对话,在她的引导下,教书先生面色又有几分松动,慢慢开了口。
“是、是我散布的……”
沈念昭嘴角一弯,继续问道:“那这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教书先生又没了声音,沉默了许久,在沈念昭问到第三遍时,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他虚弱无力,出口的话也极低,但房中几人依旧能听清。
沈念昭倏忽起身,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对上谢晏珩同样惊讶的眼神。
“你的药真能让他说实话吗?”
“他说的就是自己脑子里知道的东西。”沈念昭沉声道:“我的药只是让他不能控制神志,并不能让他编造出没发生过的事。”
谢晏珩自然相信沈念昭的药,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背后之人竟然就是太后。
教书先生说的名字是刘诚礼,这人是太后心腹,也是太后安排在皇帝身边代批奏折的那人。
如果是刘诚礼告诉教书先生这件事,那一定就是太后的授意。
沈念昭皱眉看了一眼已经垂下头的教书先生,知道再从他嘴里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便道:“我们出去说。”
她先一步走出密室,谢晏珩与谢明修紧随其后。
出去后三人好久都没开口。
沈念昭摸着下巴在房中转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是太后呢?!”
就算怀疑谢晏珩,她都想不到太后身上。
换走先帝血脉,把一个民间随便抱来的孩子推上皇位,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死罪。
这可是太后死都要守着的秘密,她怎么可能会把这事儿说出来?
先前在行宫沈念昭偷听到太后与许嬷嬷说话,她恨不得把所有知情人都杀干净,为何现在会主动把这事儿捅出来……
太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她想把自己一手扶持的明德帝毁掉?
可这样做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是想以此陷害谢晏珩,说谢晏珩暗中质疑明德帝的身份是想谋逆?
可这更说不通……
她想陷害谢晏珩有几百种办法,为何非要用一种杀敌两百自损一千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