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上星星点点的亮光将帐篷前面这块空地照得亮堂,沈念昭能清晰看见每个人的脸庞。
他们眼里带着泪光,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虔诚。
就在几日以前,这些人还都是病得坐不起来的重病患,这会儿大家生机勃勃,充满力气,让沈念昭觉得所有努力都没白费。
震惊之余,她更是感动。
她不再计较进村时村长的为难,也忘了王婶先前的尖酸刻薄,只看着这一个个匍匐在自己面前的百姓,所有怨愤都消散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吧……”
沈念昭扶起几个离得近的村民,后面的才慢慢跟着站了起来。
感谢声与哭泣声依旧未绝,直到夜深沈念昭让村长赶人大家才都回去。
这是许久以来,沈念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来到这里特殊的价值。
她暗自叹了口气,心绪久久难平。
……
又待了几日,等村子里彻底没有染疫病的人后,沈念昭和谢晏珩才回吝城。
进城时正是原吝城太守齐茂才被砍头的日子。
两人骑马从闹市经过,看见斩首台四周围了数不胜数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无不是口口叫好,整个吝城的百姓都觉得大快人心。
沈念昭和谢晏珩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就朝吝城府衙去了。
这几日谢晏珩不在,吝城所有事务都由黎俞堂代劳,短短几日他已清点完成齐茂才所有财产,把与他有牵连的官员们拿住,还处理了一批沉积多年的冤假错案。
谢晏珩对他十分满意,有意让他接任吝城太守一职。
“任命文书恐怕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谢晏珩摸着下巴道:“京都那边马上会有大动作,自是没空管吝城的事。”
黎俞堂从谢晏珩的话里听出不寻常的味道,仔细一琢磨就猜到京都可能会发生什么。
而谢晏珩从南境直接来到吝城,并未携带朝廷的任何 文书,必是没得到皇帝的允许。
黎俞堂脑子转得快,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竭力压下心中震惊,扑通一声跪下:“不管京都如何,微臣都以殿下马首是瞻!”
这意思是不管京都谁做皇帝,他效忠的都只有谢晏珩一人。
黎俞堂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一跪让他疼得龇牙咧嘴,还是硬撑着给谢晏珩行了个大礼。
谢晏珩心道这人心思活泛,头脑聪慧,是个可用之人。
两人又在府衙商议许久,直到夜深谢晏珩才离开。
吝城的事彻底解决后,沈念昭就要再次踏上去大铭的路。
谢晏珩在吝城耽搁许多时日,南境那边很多事需要他定夺,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只在吝城待了一日,一行人便整装出发。
沈念昭依旧由舟渊和侍卫们护送去大铭,经过这段时间,太后安排的侍卫们早就不对她那么忠心,而是转投谢晏珩麾下,成了“自己人”。
兰凌和江深还是跟在沈念昭身边。
谢晏珩身后则是他从南境带来的轻骑队伍。
两行人马在城外分别。
一队人往南,一队人往西。
沈念昭坐回熟悉的马车,心中感慨万千,初时只想途经吝城时休整一日,没想到竟在这里待了如此久。
回想起来像做梦一般。
马车悠悠往西走着,沈念昭歪头靠着闷闷不乐,兰凌担忧问道:“郡主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只是在想去了大铭应当如何,眼看就要到了,也不知顺不顺利。”
“肯定会顺利,郡主如有神助,万事都能逢凶化吉!”
沈念昭点了点兰凌的脑门:“就你嘴甜。”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兰凌惊呼:“听着像是来追咱们,什么人如此着急?可千万别再遇上土匪!”
沈念昭忙掀开马车侧面的帘子探头去看,见舟渊和侍卫们并未惊恐,而是都朝着马车后面看。
她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正见一人一马带着滚滚尘土飞驰而来。
竟是刚刚在城门口与她分别的谢晏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