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筝起身,毕恭毕敬地向庙宇中央的神像拜了三拜。
最后一拜时,想着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才发现她竟不知道此庙所供之神是谁。
于是,保持作揖姿势的同时悄然抬眼。
她没想到,如此年久失修的庙宇里,会供着这样一尊栩栩如生的神像。
神像由木头雕刻而成,色泽温润,历久弥新。
雕的是上清老祖和他坐下的神兽教化万物的场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太清老祖教化万物的故事,上宰星君哄年幼的叶容筝入睡时曾讲过。
故事说的是,绝地通天前,曾有只小兽向太清老祖抱怨。
“您看。玉清老祖收神族之后为徒,教导他们成神。上清老祖收人族之后为徒,教导他们成仙。您为何不收我们花鸟树木为徒,那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嘛!”
闻言,太清老祖一捋胡须,答应了下来。
从此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物,也有了成仙的可能。
每每听到这个故事时,叶容筝都会问上一句:“父君,天庭里有哪些星君、仙君是太清老祖的弟子啊?”
尽管已经回答了不下百遍,上宰星君依然会极尽温柔地为小女儿列举,这位星君的本体是什么,是何时拜的师;那位仙君在上清修行了几年,是何时渡劫成仙。
他会一直列举,直至她完全入睡。
过往的回忆更加坚定了叶容筝摆脱困境的决心。
“谢太清老祖保佑,赐我结丹三阶灵力。”拜完,她准备动身寻找楚贺修。
蓦地,一个软糯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好家伙原来是你!”
叶容筝不由四下观望,却并未见到说话人的身影。
该不会是禄存星君的哪个手下追过来了吧。
心中一惊,她忙用神识感知灵力波动。
结果却发现这灵力波动和不像是仙气,倒更像是妖气。
禄存星君坐下不可能有妖,自然就排除了追兵这个选项。
“是谁?”叶容筝略微缓和了些,顺着灵气波动看去,只见一团橘色的毛球躲在供案之下。
是一只瞳仁金黄四蹄踏雪的橘猫。
仍是动物姿态,看来尚未成妖化形,想是个修行不过百年的妖精,实力至多只有练气期。
叶容筝彻底放下心来:“小友怎么称呼?”
那头橘猫并不报上名讳,而是气鼓鼓地说:“我就说怎么昨日修炼的时候灵力少了那么多,虽说现在灵气稀薄,修行半月还比不过原来的一天,但也不至于一天下来一点成果也没有。哼!原来是你抢了我的灵力。”
原来莫名多出来的灵力是这小可爱的,应该是噬元灵脉在她睡梦中自作主张的结果,叶容筝满脸歉意:“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嘛?”
“哼。”橘猫又是一哼,粉红的鼻子扁了扁,“说出来你也实现不了!”
“你说说看嘛!”叶容筝趁它不注意摸了一把它油光水滑的皮毛。
“别摸我!”橘猫瞪了她一眼,“要是你能带我去太清老祖哪儿,我就原谅你。”
叶容筝会心一笑。
看来这小家伙是想拜师学艺。
若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叶容筝就好了。
那样她只需动动手指将它送去太清老祖所在的方壶仙山。
可惜……
叶容筝有些颓唐地说:“我修为太低,用不了传送阵,你能换个愿望嘛?”
橘猫见她言辞恳切又略带伤感,便不再多做责怪,反而出言安慰:“算了,算了,绝地天通之后,我就知道拜师学艺没啥希望了,呆在这太清庙里替老祖描描金身,扫扫灰什么的,也挺好。”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愿望,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替你实现。”看着橘猫落寞地瑟缩起毛茸茸的小脸,叶容筝有些过意不去。
橘猫思索了一会道:“唔,你若帮我求一颗茅山化形丹就好了,有了化形丹我就能修炼得更快。”
听起来像是个不认识的地方产出的丹药,叶容筝出言相问:“茅山化形丹是什么?”
“茅山是绝地天通、岱舆封锁后,问道无门的凡人修者就自己开了一个宗门。化形丹是初代宗主为加快鸟兽树木修炼,特制的丹药。”白了眼连这都不知道的叶容筝,橘猫解释道。
还来不及为凡间竟然有可以修行的地方感到惊喜,叶容筝注意力瞬间落在岱舆上。
“岱舆封锁!”叶容筝赶忙追问,“你知不知道岱舆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叶容筝急切追问的样子,橘猫很是得意说到:“这事儿,也是我有一次偷偷跑去岱舆却看到两个天兵把守通天梯,觉得蹊跷问了我大哥才知道的。”
“怎么样呢?”她催促着橘猫继续说下去。
橘猫灿黄的瞳仁缩了缩,坏笑着露出嘴边的小尖牙:“这样,你带我去茅山,不光你偷我灵力的事一笔勾销,我还带你去见我大哥,让他亲自吧岱舆的事讲给你听。怎么养划算吧?”
“好你个小家伙。”叶容筝强行揉了揉它的脑袋:“好吧,我带你去茅山要化形丹。不过,我不认识去茅山的路,你认识吗?”
橘猫开心地跳上桌案:“认识认识!你等等我,我把老祖的雕像拿上。”
“别拿了”,瞧它仍不忘太清老祖木雕的样子,叶容筝不由有些心酸,“我听说太清老祖从来不听信徒祷告的,还是别拿了。”
会心软的神,叶容筝只见过一位,那便是上清老祖。
且上清老祖只心软了一回,那便是收楚贺修为徒。
虽然至今,都不知道平平无奇的楚贺修究竟哪里打动了上清老祖。
不过叶容筝确信,最早执行绝地通天的太清老祖,不可能因为一个小精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擦拭他的木雕,拾掇他的庙宇,就大发慈悲地收徒。
橘猫砸了砸嘴:“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还是让我带上吧,万一呢。”
“好吧。”拗不过它,叶容筝便不再勉强。
欢欣地点头,橘猫抱着木雕,缩成一团,藏进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