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血淋淋的京观之前,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百零八名凶神恶煞的噬魂铁狱罪囚,冲进本来就很凌乱的匈奴骑兵阵中,顿时更加混乱,瞬间就死死搅在一起,即便想要退出,也不可能了。
而作为第二梯队,校尉们的队形就整齐许多了,布置好第二道防线,就向着匈奴骑兵一点一点逼近过去,这回匈奴派出了差不多两万骑,算是历来阻挡之最,七星校尉们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他们都已经想到——
匈奴人慌了!
现在能派出驻守长城的匈奴人,也就五万而已,现在派出的两万人,加上之前损失的七七八八,已经接近三四万了,在这里消耗的匈奴兵力越多,等众人到达长城脚下的时候,便会轻松许多。
而拼死战斗的罪囚,在七星校尉看来,还不能算是自己人,就算损失了也不心疼。
可是,小狼看着这些战士的眼神,却微微闪烁着光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位地阶强者的确无法抵挡千军万马的突袭,可是,当一支完全由地阶强者组成的队伍出现在战场当中,那种能量是可怕的,现在罪囚们展现出的,就是这种统治般的力量,任由那些匈奴人再怎么亡命冲锋,也不可能将这群不要命的高手彻底杀溃。
然而,即便如此,越来越多的匈奴人还是给罪囚们带来了沉重的压力,正一步一步向着校尉们的第二梯队压缩而来,战士们眼中有些许惊诧,这些匈奴人虽然号称凶狠无畏,但毕竟是人,谁都会感到胆怯。
可在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当中,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旺盛的斗志,仿佛有什么促使他们奋力搏命一般,战士们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但对匈奴人刻骨的仇恨,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眼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眼中的恨意也燃烧了起来。
小狼微微皱起眉头,感觉与那天老萨满透露出的信息有些关系,可他现在完全不想回忆那天的情况,只是死死的盯着战局。
终于,罪囚们的一腔热血终于被匈奴人凶猛的攻势浇灭,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小狼猛地一挥手中的方天画戟:
“弟兄们,难道你们要看着死去的战友再遭受一遍践踏吗?跟我冲!”
随着小狼的呐喊,战士们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京观,眼睛顿时红了,小狼的说的没有错,这些死去的战友甚至没有保住汉人入土为安的最后一点尊严,难道还要让匈奴人的铁蹄再践踏一次吗?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从这一刻起,战士们就算退后一步,都会感觉到是莫大的耻辱,他们能做的,只有——
向前!向前!向前!
“冲啊!”
七星校尉们率先呐喊着率先策马冲向了敌阵,战士们也紧随其后,而无论战场多么混乱,当小狼的方天画戟全力挥舞起来的时候,整个战场就只有他一个中心。
只要是他说过之处,都会留下一大片空白,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挡住小狼的锋芒。
轰!
当小狼一戟将匈奴人这次的首领打落马下,不知生死后,这场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这一次,双方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匈奴人几乎被全歼,校尉们也有一定伤亡,小狼这次没有刻意保护他们,而是让他们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只有真正活下来的人,才会走得更远。
身为冲锋尖刀的罪囚们反而没有多少伤亡,他们每个人都是地阶强者,就算无法直接冲破敌阵,但就凭他们百般锻炼的身体,就可以免疫大多数普欧婷士兵的攻击,生存能力实在够顽强的。
更别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噬魂铁狱中备受折磨的,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千锤百炼,让他们更像是战场上的牛皮糖,怎么也撕不烂。
然而,当战士们看看身边倒着的四倍于己的敌人,都有些愣住了,在野战当中面对如此众多的匈奴骑兵,他们不是应该一触即溃的吗?
当战士们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视线忍不住投向了那依旧站在所有人前面的身影,手中的方天画戟似乎都只是他的陪衬,西北的寒风中,只有他的衣甲,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辉。
而在战士们的身后,一条清晰的血线,出现在那里,仅距离三座京观不足三十步,可战士们终究没有让任何人冲过这条防线,没有让牺牲的战友再度被匈奴人的马蹄践踏。
罪囚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又要恢复到平时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中去,可就在这时,小狼猛地回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战士,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
罪囚们仿佛被针扎到一般,本能的挺直身体,比其他战士还要精神似的,小狼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笑意:
“我一直都把你们当做还是那些被关在噬魂铁狱当中的蛀虫、老鼠,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做真正的战士!”
小狼的话顿时让全场鸦雀无声,就连战士们也露出了些许不忍之色,虽然他们也是这样看这些罪囚的,但直接说出来,实在太伤人了,好歹也刚刚并肩战斗过啊。
反倒是罪囚们没有什么感觉,他们身上永远镂刻着罪人的污点,还怕别人说吗?只是,心中的憋屈,还是无法压抑的滋生了。
小狼却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而是看着这些罪囚,朗声说道:
“可是,今天的战斗让我看清了,你们身上还流淌着汉家儿郎的热血,不仅是一个合格的战士,还是一个有救的人!”
罪囚们的眼圈微微泛红了,从被押入噬魂铁狱的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你,出列!”
没想到,小狼突然伸手,指着一个瘦猴一般的罪囚喝道,那人顿时一愣,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袭上心头,却还是不敢反抗小狼的命令,乖乖站了出来,只是两腿都在发抖。
小狼并没有在意他的恐惧,而是大声喝问:
“凭你的身手,手臂是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