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持欢。
她不是因为还债又是因为什么？
她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吗？
他的心一下一下加快跳动，目光从她脸上移动到地板上，嘴角强挤出两分看似调侃的笑意。
“你不会这么快就将感情转移到我身上了吧？”
宋持欢双手互攥，她在白鹭地的时候陈逸知就曾问过她相似的问题。
她当时不敢承认，却在回来的路上她苦苦追问自己。
追问的答案触目惊心，她发现自己喜欢陈逸知的同时竟也有些喜欢陆明桓。
无论她多么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同时喜欢两个人，但事实就是事实，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住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喜欢陆明桓，她再找不出第二个自己主动不与陈逸知离去的理由。
这个世上能够打败感情的唯有更加深刻的感情。
她想到自己同时喜欢两个人，自责、愧疚一齐涌上心头，连五脏六腑紧紧绞着。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变成如此糟糕的一个人，是因为她从前吃错药的缘故吗？
陆明桓一直在等她的回答，他以为她会立刻否决他的调侃。
可是她却保持了沉默。
他在她的沉默中去找寻她的眼睛，但见她的眼睛里包含着纠结痛苦。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刺中，心石裂开一条缝隙，喜悦的嫩芽从缝隙中盎然生出。
她看到陆明桓脸上的喜悦，整个人更似被丢进綶丝机里。
她抱着头，无力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陆明桓忙抱她在怀中安抚：“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我说过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
只要前方有希望，他等再久也没有关系。
从前他在无望中等待，就如同在无尽的黑夜中踽踽独行，如今前方乍然闪现明灯，他心中自是欢喜无限。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过新年。
越到新年陆明桓越是繁忙，除了公司里的事情，家里的应酬，还要不断赴外头的宴会。
陆明桓觉得自己已经够忙碌，却没想到宋持欢比他还要忙。
他八点钟回家的时候，她九点钟才回来，他九点钟回家的时候，她大概得十点钟。
今天她倒是七点多就回来，可是一回来就在床上休息，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陆明桓凑到她身边，扯扯她的被角，问：“你怎么了？”
宋持欢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陈姐在客厅里替她收拾东西，倒向陆明桓说道：“少夫人今天学了一大堆的规矩，见了一大堆的亲戚，大概是累着了。”
陆明桓晓得家里的亲戚们都不是好应付的，脑筋稍微转得慢一点就要着他们的道，被他们看笑话，因此听陈姐说了也要替她心累。
“她吃晚餐了吗？”他又问陈姐。
陈姐道：“吃倒是吃了，就是没好好吃。”
陆明桓道：“那你去厨房端找一找还有什么吃的。”
陈姐答应着正要去，宋持欢懒懒地翻个身，道：“我不想吃。”
“总不能饿一晚上吧。”他拖了她起来，“我也没吃什么东西，你就当陪着我吃。”
陈姐去了，不一会儿端了两碗粥和几样精致小菜回来，
宋持欢一开始没什么胃口，因为小菜调制的酸甜可口，吃着吃着也吃了小半碗。
她正吃东西的时候，一个女助理进来跟她登记明天出门要用的首饰和衣服等等。
她搁下碗筷，一样一样地细细说了，女助理也在平板电脑上一一记录。
女助理登记完毕正要走时，陆明桓出声：“你先等一等。”
他喊停女助理，又让陈姐叫管家进来。
管家来的时候，陆明桓向那女助理道：“把你记下的东西交给管家。”
女助理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陆明桓吩咐的做。
管家接过来，也不明白陆明桓是什么意思。
等交接结束后，陆明桓向管家道：“衣服首饰的事情先交给别人关着。”
管家答应了，替女助理问：“那么方助理呢？”
陆明桓道：“少夫人还在吃饭她就闯进来问东问西，我最近不答管家里的事情了，怎么，新年来了，家里要换新规矩了吗？”
女助理听陆明桓如此说，一下子醒悟：“少爷，是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
管家见陆明桓看也不看那女助理一眼，晓得陆明桓的性子，半哄半劝先将女助理带走。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宋持欢怪道：“方助理干嘛那么紧张，你要扣她的奖金吗？”
陆明桓道：“我请她走人。”
“什么？走人？”宋持欢惊道，“没有那么严重吧，她只是来跟我登记而已。”
“我看她轻车熟路，对你没规没矩想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这次才碰巧被我碰到。”
“她确实不怎么好相处，可这只是一件小事。”
“虽然是小事，但她心里轻慢你，我就绝对不能容忍。”
宋持欢还想再说什么，陆明桓道：“你再说我就要骂你了，她轻慢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情总不能避开，她若都告诉陆明桓，未免也太多事。
“这下好了，你为着这一点事情就辞退助理，传出去大家又有话说我。”
“理他们呢，他们背地里说你又听不见。”
“若是当着我的面说呢？”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当着你的面说，有我在你也不需要谨小慎微。”
汤匙停滞在碗里，宋持欢轻轻地搅动着雪白的米粥，听了他的话，竟觉满心皆是温暖。
她低下头，偷偷笑道：“其实我没关系，我平常躲着他们一些就好。”
陆明桓道：“奇了，我们倒要躲着他们，你说这话我又要骂你。”
“你干嘛总要骂我。”
“你想我不骂你，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要再瞒着我，我早就说过，娶你回来可不是给别人欺负的。”
宋持欢又低头，她以前没少听他说这样的话，今天听了，心里却有别样一番体会。
管家处理完方助理的事情之后，悄悄走进来在一旁等着他们。
等他们吃完饭，管家这才上前告诉他们老夫人找少夫人过去有事情。
宋持欢听说奶奶找她，心里七上八下，难不成是因为刚才方助理的事情？
方助理一向和二姐亲厚，不会是找二姐替她告了自己一状吧。
陆明桓也有此担心，起身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