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玥能不着急吗,她现在停了职,还把自己的私房钱搭了进去,就为了和盛明栩斗。
冯宛不理解,“表姐为何要针对明栩呢。”
“就是看他不顺眼,宛宛,表姐觉得他配不上你。”冯玥解释。
婚礼仓促,婚礼的红绸是前一晚才匆匆挂上去的,金线绣的“囍”字歪了半边,被穿堂风卷得簌簌响。
冯宛坐在化妆镜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婚纱裙摆上的珍珠,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的慌。
她总觉得这场婚礼像场没准备好的戏。
“宛宛,口红再补一点,等会儿记者要拍照。”冯玥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份流程单,鬓角的碎发没来得及梳顺。
冯宛那日穿了件酒红色旗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唯独眼底亮得有些异常。
冯宛瞥见冯玥空荡荡的手腕,突然想起上周帮表姐收拾抽屉时,那只她戴了五年的翡翠手镯不见了,当时问起,冯玥只含糊说是拿去保养了。
“表姐,”冯宛轻声开口,“明栩刚才来问,仪式能不能往后推半小时,他说沈叔叔还在堵路上……”
“推什么推?”冯玥打断她,语气陡然尖锐,“结婚是儿戏吗?他盛明栩想推迟就推迟?”
话出口,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伸手理了理冯宛的头纱,声音软了些,“宛宛,表姐是为你好。他盛明栩看着温文尔雅,心里的算盘比谁都精,咱们不能让他拿捏住。”
冯宛低下头,没再说话。
她想起昨天晚上,无意间听见冯玥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能清晰听到“钱都转过去了”“一定要把他拉下来”的字眼。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礼堂了。”冯玥拉起冯宛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有些异常。
……
检院的玻璃门映出钱玲笔挺的检制服,肩章上的徽章在阳光下亮得有些刺眼。
入职第三周,她的办公桌上还堆着上周的采访提纲——“新时代女性检官风采”“青年检人的心路历程”,唯独没有一份真正的案卷。
“又要去录访谈?”同办公室的老张路过,压低声音递来颗薄荷糖,“王检那老思想,总觉得女孩子扛不起大案,净把你当门面用。”
钱玲捏着薄荷糖,糖纸清脆的响声里裹着她按捺不住的火气。
她攥着刚打印好的工作申请,转身就往检察长办公室走。
门没关严,她听见王检正对着电话笑:“放心,小钱形象好,这次的法治宣传肯定能上头条……办案?女同志嘛,先熟悉熟悉宣传口也挺好。”
“王检!”钱玲推开门,语气带着克制的激动,“我是来申请参与办案的。大学四年我主攻刑法,实习时也跟着办过经济案,我能胜任!”
王检放下电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小钱,我知道你专业硬,但咱们院有咱们院的考虑。”
他从抽屉里拿出份报表,推到钱玲面前,“去年咱们院办的那起跨境诈骗案,主办检官连续熬了三个月,最后庭审当天直接晕在法庭上。你一个小姑娘,扛得住这强度?”
“我扛得住!”钱玲立刻反驳。
“不是扛不扛得住的问题。”王检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固执,“现在媒体盯着咱们检院呢,你形象好、学历高,多参与宣传,既能展现咱们院的风貌,也能避免你直面办案风险——这是保护你,也是为院里工作考虑。”
“保护?”钱玲攥紧了报表,指尖泛白,“王检,我考检官不是来当‘宣传工具’的!”
可王检只是摆了摆手:“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工作安排得服从大局。先把这周的采访完成,后续有合适的案子,我会考虑你的。”
走出办公室时,钱玲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她沿着走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觉得那身笔挺的制服,竟有些沉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她愣了愣——盛明栩。
这个名字,是大学时在法律研讨会第一次听到的。
当时盛明栩作为企业代表,和他们探讨过企业合规问题,后来两人还阴差阳错的被家里人安排相亲,但是后来这段感情草草收场,便没了联系。
她竟没料到,自己多年没换的手机号,还能被他找到。
约定的咖啡馆里,盛明栩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深色西装,比起几年前,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也藏了些化不开的疲惫。
看见钱玲进来,他起身递过一份文件袋,没有多余的寒暄:“钱检官,我要检举我家亲戚冯玥,挪用公司公款炒股,金额大概有一千两百万。”
咖啡馆的风铃响了第三声时,钱玲才把目光从玻璃窗上的倒影移开。
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找回了些镇定。
刚才推门进来的瞬间,记忆突然翻涌,竟让她想起了五年前那场荒唐的相亲。
那天也是这样的春日,母亲硬是把她拽到茶馆,说对方是“年轻有为”。
她抱着应付的心态赴约,却在看到盛明栩的那一刻愣了神——他穿着和研讨会上一样的深灰色西装,只是领口多了条浅青色领带,见她进来,起身时碰倒了桌边的茶杯,热水溅到裤腿上也没顾上擦,只慌忙道歉。
后来他们断断续续聊了半个月。
钱玲记得自己当时还调侃他“不像商人,倒像个学法的”,盛明栩听了只是笑,说“要是早知道法律这么有意思,当初就不该学金融”。
可这段没怎么开始的感情,他在高铁上给她发了句“以后常联系”,却没等到回复,后来也就渐渐断了音讯。
“钱检察官?”盛明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已经将文件袋里的材料整理好,推到她面前,“这些是冯玥近三年的炒股记录,还有她伪造的项目合同。”
钱玲接过材料,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便签纸。
“你……”钱玲抬头,“这些材料很关键,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盛明栩看着她,眼神认真。
钱玲的心猛地一跳。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盛明栩的脸上,
她低头翻看着材料。
“你一直存着我的手机号?”钱玲抬头,声音有些发颤。
盛明栩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当年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总觉得该有个机会解释。后来听说你成了检官,就更不敢打扰,直到这次出了这事……我想,除了你,我找不到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咖啡馆的风铃又响了起来,这次伴随着门口服务员的招呼声。
钱玲看着眼前的盛明栩,突然觉得不习惯。
钱玲接过文件袋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袋里厚厚的证据材料,惊讶地抬头:“盛先生,为什么检举亲属呢……”
盛明栩打断她,目光坚定,“不想因为对方的误导,让公司陷入危机。”
钱玲打开文件袋,里面的银行流水、股票交易记录、甚至聊天记录都整理得清清楚楚,每一份证据都标注了来源和时间。
她翻看着材料,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活络起来。
“盛先生,你能详细说说……?”钱玲拿出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盛明栩看着她专注的模样,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弛。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钱玲的笔记本上。
她突然觉得,王检的偏见或许是道坎,但只要有这样的案子摆在面前,她就有底气去争取。
“怎么回事?”冯宛疑惑地探头,却看见冯玥被几个穿西装的人围在中间,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语气严肃:“冯玥,你涉嫌挪用公司资金,麻烦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什么?”冯宛惊得捂住嘴,下意识看向冯玥。
而冯玥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掐进掌心,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你做的。”冯玥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盛明栩。
盛明栩挺直脊背,“你挪用公款炒股,亏空了公司几百万,若不是我举报,以后宛宛也要跟着你还债!”
冯玥攥紧拳头,正要反驳,却被匆匆赶来的冯陪山打断。
冯陪山脸色铁青,对着盛明栩低吼:“这件事就到这吧,冯玥是家里人,不用做得太绝。”
混乱中,冯宛突然拉住盛明栩的衣袖:“明栩,收手吧。”
冯玥看着冯宛泛红的眼眶,心猛地一软,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强硬:“宛宛,等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