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城的嘴角勾出一抹无比凉薄的笑容,那笑容同样苍凉的如同黄昏。
下棋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就算是棋子,未必就不能反抗,将下棋的人也当做了棋子呢?胜胜负负,谁是棋子,谁才是下棋的人,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皇帝只知道,叶连城是故意挑在他进门来的时候刺激赫连绝说的那番话,可实际上,皇帝之所以会过来赫连绝的宫殿,也是在叶连城的算计当中。
程真把脉的时候留下了一张药方,那是针对于皇帝其他的隐疾的,可是程真这个人有个怪癖,他写药方的时候,只有有当归那一种药的时候,就习惯性地不写剂量,没有人提醒的话,程真就是会忘记。
而叶连城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们一离开皇帝寝宫,那药方差了一点东西,自然会有人来问,而这个时候皇帝对程真好奇得很,桌案上的奏折又不多,肯定会亲自来见识程真的医术,必然会来赫连绝这里。
从进入皇宫的这一刻开始,叶连城就根据每个人的性情算计好了每一步,天下人皆为棋子,被我所用。
叶连城进入了沐阳侯府,抬头看了一眼沐阳侯府的大门,同样勾起了一抹苍凉的弧度。
突然想起来凤清澜说说的,在门口见到了他的父亲,呵呵,那不是他的父亲,那就是一个彻底的谎言,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父亲呢?
他的一生啊,其实最是可悲,最是可怜,哪怕将天下人都算在了棋盘当中,哪怕辰国所有人的命运就在自己一念之间,可他依旧可怜又可悲。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甚至连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最是高处不胜寒,叶连城比谁在清楚。
此生唯一的遗憾,怕就是可以算计天下人,却不能得一人心,就算得到了天下,又如何。
想到最想得到那一人,叶连城如同死水一样的眼睛突然荡漾起了微微的波澜来,既然你对我心有愧疚,非要到了我的身边,以后,就再也逃不掉了?
有些温暖,一旦被我放在了心上,哪怕是毁灭,也只能是我的。
凤清澜,你准备好了接受我的猎心行动了吗?
只是现在这样还不够,叶连城还有下一步。
既然答应要将这件事情给做好,自然是做的十全十美,不仅要让赫连绝被皇帝怀疑,当然还要让他和罗家彻底闹翻,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可以拉拢一下罗家,施与一个恩惠。
叶连城回到了自己的水榭之后,和冒出来的两个黑衣人说了一句话,然后那两个黑衣人立刻就不见了踪影。
事情已经办好了,如今就等待着收尾了,叶连城靠在水榭边上,妖异得近乎妖精的容颜倒映在水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拿起了别在腰间上的笛子,看了一眼入口所在的地方,想象着那一日那个明艳如同太阳一样的女子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上面缓缓吹起乐曲的场景,学着她的模样将自己的薄唇印在了相同的一个地方,然后就只听见悠悠的乐曲再次想起来,就连每一个节奏,都是当日里凤清澜所演奏的那一曲。
悠悠丝竹,可知我心?
悠悠丝竹,不知我心也。
只不过是一日的时间,凤凰山事件立刻就有了惊天的反转,原来,为了救女学生而身受重伤的三皇子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皮外伤罢了。
至于为什么是皮外伤,那还不是被人揭穿的吗?揭穿的人就是一个神医,叫做什么程真的,据说他是而沐阳侯府叶世子的专属大夫,就是来给他治腿的。
什么?那个叶世子废了两年的腿还有救?甚至已经有了知觉,只有有直觉了,那就是距离站起来已经不远了。
这个大夫厉害了,比当初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要厉害,怪不得是神医,的确应该称作是神医,听说陛下让神医给三皇子看伤势,想要让神医救回三皇子一条命,结果却发现三皇子的伤势是假的,哪里是什么危在旦夕,分明就是手臂上的一道小伤,这就算了,那伤口,还是他自己刺的。
这都能看出来?那可不,那个神医说了,伤口的角度以及深浅都是有讲究的,而三皇子身上的那个伤口,分明只有自己刺的才能变成那样。
也就是说,三皇子为了逃脱责任,故意伪造伤口,不仅欺骗了一片丹心的可怜老大臣的罗老爷子,甚至还欺骗了当今圣上,让圣上白白担心了一场。
原来是这样,真相竟然是这样,然后这样的传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传十十传百,有模有样的。
原本因为不顾安危救护住了京城很多贵女而获得不少人赞誉的三皇子赫连绝一下子失掉了民心,甚至原本就崇拜欣赏他的百姓也因为这次他的行为对三皇子失望。
当初有多么崇拜三皇子,如今就有多么多么的失望,甚至程度还要严重一些。
赫连绝这一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还白白地挨了自己一刀,失去了民心不说,还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将军府里的凤清澜听到了这里,心里大呼爽快。
至于为什么可以判断赫连绝失去了皇帝的心被皇帝怀疑了,很简单,当初罗家老爷子入宫的时候,皇帝不是还为赫连绝开脱吗?御医们也那样对罗老爷子说,没有皇帝的示意他们怎么敢。
而现在,所有的真相说出来,皇帝变成了不知情的是被三皇子蒙骗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竟然被赫连绝利用,皇帝也成为了慈父的形象,所有的脏水都到了赫连绝身上,而这样的流言能被传播出来,自然是皇帝默许的。
皇帝能让这样不利于赫连绝的流言传出来,可不就是对赫连绝这个儿子失望了吗?而流言制造者也很上道,将皇帝自己摘除了去,同样获得了民心。
好,真是太好了!这个流言是谁想出来的,简直就是算无遗漏,聪明至极,心计也可怕至极,算尽了各方的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