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厅中,陆单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苏芸娘虽坐在梨花木椅上一动不动,但熟悉她的人此时也能从她面上看出她的焦躁与烦乱。
陆宗扣着盘扣出来,他身后的舒青青脸色绯红,唇色娇艳。
陆宗看见水厅中一站一坐的两人,假咳一声掩饰尴尬问道:“咳咳,四弟,四弟妹,天色不早了,你们怎么来我这儿了?”
陆单见陆宗扣着纽扣出来,率先出声:“三哥,二嫂要变卖所有店铺,你听说了吗?”
“变卖所有店铺?”陆宗语气惊讶。
舒青青接道:“变卖就变卖呗,二嫂变卖的是她自己的铺子,与我们何干?”
她话一落,苏芸娘倏地冷了脸。
她眼底一沉,冷漠道:“三嫂是不是忘了欢妹的夫君刚从嬛嬛珠宝铺取走三千两现银去贤合庄放印?”
舒青青霎时噤声。
她倒是忘了,前日陆欢的夫君才以他们所有人的名义从纪真的嬛嬛珠宝铺取走三千两银子去贤合庄放印。
陆宗皱眉:“那怎么办?要不让宁肃现在去贤合庄把钱拿回来?”
宁肃正是陆欢的夫君。
陆单不同意,他道:“三哥,贤合庄十五日结算一次,咱们前日刚放出去,现在怎么可能收回来?”
“那你说怎么办?要是让二嫂知道咱们偷她珠宝铺的银钱去放印子钱,那咱们就都等着蹲大牢吧!”陆宗白眼一翻,气得双手摊开学无赖状。
眼见着两兄弟谈不拢,舒青青赶紧看向苏芸娘:“四弟妹,你向来有主意,依你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芸娘掀起眼皮,冷漠的面上没有丝毫情绪:“事到如今咱们只能在明日凑齐三千两银子交给宁肃,把窟窿填上。”
他们在座的人经过上次纪真让还首饰一事,都清楚了纪真的秉性。
“可是我和宗郎现在所有银两加起来也只有五六十两。”舒青青低下头,羞愧的扣手指头。
苏芸娘闻言细眉一拧,刚想说话,她的夫君陆单便说道:“怎么可能?三嫂你和三哥掌管中馈,手上只有五六十两?”
骗鬼,鬼也不信吧!
陆单一个字也不信。
“四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和你三嫂会克扣公中的银钱,中饱私囊吗?你也不想想爹才拿几个银子出来。”
“我和你三嫂说好听一点是执掌中馈,可咱们家现在这情况,谁管家不是接烂摊子?”
陆宗被陆单影射,当下便怒了。
“三哥,你别多想啊,我也没说你们中饱私囊,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陆单开始推卸责任。
舒青青听了陆单的推脱之词更是火冒。
“四弟,你这话谁听了不多想,好似我和你三哥掌家占了家里多大便宜一样!”
“照你的说法,那你与四弟妹负责厨房,是不是也偷偷——”
“够了!”
舒青青反击的话还没说完,苏芸娘忽地出声打断了她。
苏芸娘视线扫过舒青青与陆宗,压下火气道:“我们过来是商量怎么弄钱还给纪真,不是来吵架的。”
“又不是我们想吵,明明是四弟污蔑人……”舒青青低下头小声嘟囔。
“你——”
陆单想反驳,苏芸娘一记眼神,他乖乖闭了嘴。
待三人都安静下来,苏芸娘才重新抬眸看向舒青青:“三嫂,五六十两太少,我和单郎计算过了,你我,欢妹,我们三家先各出八百两,剩下的六百两再想办法。”
“八百两?”舒青青倒吸一口凉气。
“我和你三哥就算是把所有衣裳首饰卖了也拿不出这八百两,最多五十两。”
苏芸娘冷笑。
“五十两?三日前,宁肃才把上次的分红送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送来的分红是一百五十两,短短三日,三哥和三嫂是怎么把一百五十两花来只剩五十两的?”
“是啊,宁肃不是才送了分红来吗?”陆单在旁帮腔道。
陆宗闻言,气势不足道:“怎么,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谁规定分红就要好好留着不许花?”
“分红当然可以花,但是现在,纪真的本金少了三千两,如果明日之内我们不凑出一千六百两银子给宁肃,宁肃只能向纪真坦白,到时候纪真一纸诉状把我们挪用她银子的事告上大理寺,大家一起坐牢便是。”苏芸娘猛地起身,甩手要走。
舒青青赶紧拉住她,求饶道:“四弟妹,你消消气,你三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三房现在确实银钱紧张,别说是八百两,就是折半都十分困难。”
“上次纪真那婢女把我们私房钱抠得干干净净,现在是真的拿不出八百两银子。”
苏芸娘听完,面无表情抽回手臂,看着舒青青道:“八百两,只能多,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