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心院内室里,灯火通明。
纪真坐在书桌前,面前摊满帐簿和算盘。
帘儿从门外进来,喜气洋洋道:“小姐,您猜得一点没错,宁姑爷和四爷夫妇果然都在青琮园。”
闻言,纪真打算盘的手停了一瞬,下一刻又把算珠拨弄得哗哗作响。
她眉眼不动,唇角溢出一声笑。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明日午时记得派人去请秦捕快带人来一趟嬛嬛珠宝铺。”
“是,奴婢记下了。”帘儿见纪真目光始终在帐簿上,低头应一声,出了门。
纪真在计划如何把嬛嬛珠宝铺卖出高价。
嬛嬛珠宝铺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店铺,从店名到铺中的装潢,珠宝黄金的原材料,都是她亲力亲为。说它是她的心血一点不为过。
如果不是决定要开钱庄,她绝对不会卖掉它。
嬛嬛珠宝铺体量虽在京中珠宝铺排不上前三,但前十是绰绰有余。加之店中珠宝首饰皆是精品,要在短时间内大量售出珠宝首饰不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唯一能实现的办法,就是为嬛嬛珠宝铺找一个大买家,把店和店中珠宝打包一起卖给一个大户。
但是……她在短时间内,要从哪里找出这么一个现成的买家?
纪真苦恼地放下算盘,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她在京城认识的珠宝店老板,好像没人能轻松吃下她的嬛嬛珠宝铺。
何况她还希望要卖出一个合理的高价。
纪真沉思许久,久到油灯里的桐油燃烬,她还没想出这么一个人。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明日放出卖铺子的风声,总有心动者会来询价。
纪真这样一想,心安理得上床休息。
次日。
用过早食,纪真戴好幂篱,又出了门。
纪真早早来到嬛嬛珠宝铺,店铺中除了罗掌柜之外,再没有旁人。
罗掌柜见纪真进来,下意识慌张。
他站在柜台里面,紧张看着纪真问:“小姐,您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不是和宁肃约的午时见面吗?他暗自腹诽。
纪真冷冽的目光扫过柜台上方排列的首饰盒,最终落在罗掌柜手中那本首饰登记册上方。
“你拿着首饰登记册上来。”
说完,纪真提步上了二楼私室。
罗掌柜慢吞吞上楼。
他拱手把册书递到纪真面前,恭敬道:“小姐,这是首饰登记册。”
纪真眼神示意珠儿接下。
珠儿接过后,纪真淡道:“嗯,你看好店铺,我要出门一趟,一会儿宁肃来了,就让他在店铺等我。”
话落,纪真又带着珠儿离开。
望着纪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罗洗禾一屁股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毛病?上楼拿了登记册就走,还不如在楼下拿了直接走不行吗?折腾他这把老骨头爬上爬下到底有什么好处。
罗洗禾舒舒服服暗自吐槽完,视线眷念地扫过私室,心中突然生出浓浓的不舍。
再过几日,他就要和这间私室永远地说再见了。
不对,私室里还有珠宝铺的镇店之宝!
罗洗禾忽地起身,忙走到博古架上寻找嬛嬛珠宝铺的镇店之宝。那是一块千年玉髓,刻意雕的貔貅模样。
他慌慌张张上前,却看到空空如也的锦盒。
千年玉髓不见了!
巳时一刻,宁肃与陆单陆宗兄弟汇合。
陆家两兄弟披了黑色披风,面上围了巾帕,个人特征遮挡得严严实实。
宁肃一见二人装扮,心中就骂了一句两个蠢货。
他径自上前掀开了他们的面巾,还把他们身上的黑色披风扯掉。
“你干什么?”陆宗大惊。
陆单也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宁肃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面无表情道:
“三哥四哥这打扮,是想让当铺的掌柜直接报官,把你二人抓起来吗?”
谁家正常人去当铺当东西穿得跟做贼一样?
虽然他们的本质和做贼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宁肃语气中的严肃,陆宗解开披风,笑嘻嘻道:“你别生气,我们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不高兴,我俩脱了便是。”
掩人耳目?宁肃又被他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胸膛气得上下起伏,连续几个深呼吸,他终于平静下来。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这是我带来的宝贝,你们看看。”
说着话,宁肃从锦盒中取出一盏通体翠绿透光,仿佛身体中有活水流动的玉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