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琮园。
“我？”舒青青瞪大双眼，满是震惊。
“对啊，凭什么让青青去借？”陆宗皱着眉，满脸不同意。
闻言，宁肃望着房梁不说话，陆单低着头数地砖，只有苏芸娘，面色平静自然。
她不紧不慢开口：“三嫂，这是不得已为之，我们六人中，欢妹远在慈恩寺，宁肃是贤合庄的放贷人，三哥和单郎常年已陆家的名义在外面做生意，自然也不行。”
她说完，舒青青冷冷看向她：“那你呢？”
“我？”苏芸娘勾着唇，一时没说话。
“是啊，那为什么不是你去借印子钱，而是让我们家青青去？”陆宗为舒青青说话。
陆单看不过眼，便道：“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该我家芸娘去？”
“那又凭什么让青青去？”
“就该让三嫂去！”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
“够了！”苏芸娘冷喝一声，将二人声音都压了下来。
她倏地看向陆宗：“我来告诉三哥，为什么我不能去。”
众人被她一喝，都屏息听她说话。
苏芸娘缓缓抬起眸，黑白清明的眸中淡淡浮着一层雾气。
她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爹，是前任临安府知县，我是罪官之女。”
在大临朝，朝廷虽然明令禁止民间放印子钱，可是监管并没有十分严格，常是民不报官，官不扰民。所以在私底下，民间放贷者亦是建立起自己放贷的一套标准，其中不准借贷的人中，就有官员、娼妓戏子、鳏、寡、孤、独等无力偿还债务者。
苏芸娘虽是罪官之女，但她也被纳入不准借贷一类。
听完苏芸娘的话，舒青青愣愣咬住下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确实忘了苏芸娘的身份。
一开始嫁入陆家来时，她还因为苏芸娘的身份不喜欢她许久，觉得她清高，自持小姐做派。她二人关系好起来，是因为到了京城，陆府又多了一个比苏芸娘身份更高贵，更清高，甚至更目无下尘的纪真。
厅中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宁肃才装作理中客似的开口对舒青青道：“三嫂，看样子真只有你去借贷了。”
舒青青气得胸口像压了石头，涨红了脸。
她视线扫过几人，个个眼神都殷切地看着她，就连适才为她说话的陆宗，此刻也满怀期待地希望她答应。
她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不，我不去借贷！”她红着眼拒绝。
舒青青是举人之女，他们一家在临安城也算是小富之家，借贷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她绝对不肯做。
舒青青恨恨地想，要是让她家中那几个姐妹知道她在京城居然混到要靠借贷过日子，指不定会怎么嘲笑她。
她绝对不做借贷这种让人颜面无存的事情！
“你不去可就没人去了……”陆宗小心翼翼道。
他话说完，舒青青抬手就拧起了他的耳朵。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陆宗养不起家，要靠夫人去贤合庄借贷才能过日子吗？”
她一席话，说得陆宗脸红耳赤，当然，陆宗耳朵红也有可能是舒青青太用力。
“哎哟哎哟，娘子你别拧了，咱们再想想其它的办法，不让你去借贷。”陆宗疼得连声求饶。
其它三人看见舒青青的做派，一时都没说话，生怕再开口，舒青青那只涂着鲜红丹冦的长指甲就要拧到自己耳朵上。
舒青青甩开了陆宗的耳朵，再次扫视几人的目光便带了洋洋得意。
她那眼神仿佛在说：谁再多嘴老娘就撕烂谁的嘴。
“既然借贷行不通，总得想想旁的法子吧？要是明日凑不齐三千两，二嫂那里真是交代不过去。”宁肃愁眉苦脸开口。
陆单叹口气接话道：“是啊，二嫂这人心肠歹毒，手段又厉害，就连咱爹都被他弄到大理寺去走了一圈，她收拾我们几个小虾米，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实在没办法的话，要不把她铺子里的首饰偷几样去当铺当了，反正她也打算卖了珠宝铺。”舒青青急中生智。
“诶，你别说，这法子当真可以。”陆宗双手一拍，眼睛倏地亮了。
苏芸娘没出声，而是看向宁肃。
宁肃眉头一左一右高高竖起。
“这……不太好吧？嬛嬛珠宝铺的所有珠宝都是登记在册的，要是拿了首饰去当，她肯定能立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