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端着茶水来时额上出了满头细汗。
陆欢见到她姗姗来迟,少有地没有责怪。
“小姐,茶房里没有热水,奴婢跑了好些地方才打上热水。”希儿奉茶时,主动向陆欢解释。
“无事。”陆欢唇角微微上扬,抿了一口茶水,忽然扭头看向纪真。
“二嫂,你喝茶吗?”
纪真视线扫过希儿洁净如新的鞋子,面无表情拒绝:“不必了,我不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欢扯了扯唇,端着茶水走到杨素宜身边去。
第三轮跪经要开始时,宿白师太总算扶着薛氏从狭门出来。
隔着人群,宿白师太向纪真颔首。
纪真知道,这是事成了。
她无声勾唇,露出淡淡的笑意。
“咱们走吧。”
殿檐下,帘儿去找僧尼借灯笼,珠儿在找纪真的手帕。
“小姐,奇怪,你的手帕怎么不见了?”她记得她出门前给纪真带了一张淡紫色的手帕,上方还绣了纪真喜欢的茉莉。
“你去看看有没有落在殿里。”纪真神情悠闲,指使珠儿去殿里看看。
“奴婢这就去。”
帘儿打好灯笼来时,珠儿还没出来。
主仆俩等了片刻,珠儿才忧心忡忡地出来。
“小姐,殿里没有。”
纪真敛了神情,淡淡道:“没有就没有吧,一会儿使个丫鬟告诉宿白师太,让她帮忙留意留意。”
“是。”
纪真主仆三人抄近路回的寮房。
寮房外已守了两个僧尼,二人见纪真回来,起身向她问礼。
纪真亲自扶起二人:“两位师太多礼了,今夜就辛苦二位师太了。”
其中一位嘴角有痣的师太笑盈盈道:“不辛苦不辛苦。”
她二人收了纪真二两银子,守一夜称不上什么辛苦。
稍作寒暄,纪真便带着丫鬟进了寮房。
纪真住的寮房比普通的寮房大上许多,里外两间房,内室有一张架子床,珠儿到时就为纪真铺好了床,还在随身携带的香炉里点了纪真喜欢的安神香。
外室有一张两米长,两米宽的炕,那里便是帘儿和珠儿今夜休息的地方。
进房一坐下,珠儿便手脚利落地帮纪真拆头发,帘儿机灵地找铜盆打水供纪真洗漱。
纪真擦完脸,打了声喷嚏。
“这香怎么有些刺鼻?”
珠儿闻言,笑道:“奴婢点的是家里用的安神香,是不是今夜风有些吹,小姐受凉了?”
她说着抬手要试纪真额头温度。
纪真轻轻躲开。
“那许是吸了观音殿的柳絮。”
纪真柳絮过敏,平日里从不在有柳絮的地方长待,今日是个意外。
洗漱结束,珠儿要侍候纪真换衣休息时,纪真忽然叫了停。
“等等。”
纪真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条。
那是宿白师太在命僧尼分发蒲垫时偷偷让人塞给她的纸条。
纪真默默看完纸条,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小姐,上面说了什么?”帘儿见她变了脸色,紧张问道。
纪真倏地收了纸条。
“没什么。”
上面写的并不是有关今日的事,而是一些往事。
纪真面无表情将纸条裹成圆条,借火光点燃,扔到地上。
直到纸条燃成灰烬,纪真才淡淡开口:“今日都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她率先进入内室。
亥时夜钟敲响,观音殿的法事终于结束。
杨素宜起身上前,想搀扶薛氏,谁知她的手还没碰到薛氏衣裳,就被薛氏挡开。
“别碰我!”
薛氏一惊一乍,杨素宜的手愣在半空,脸色迅速涨红。
“伯母……”
薛氏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害怕与厌恶并起,她低下声音训斥:“菩萨面前哭什么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