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嫂嫂,一下请了十几位大夫,二哥伤势到底如何?”陆宗忍不住追问。
从薛氏母子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中,纪真勉强能够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许是陆崇突然让人去请十几位大夫,让陆家人误以为受伤的人是他,所以一家人慌慌张张前来探病。
“回禀母亲,受伤的人不是夫君。”纪真语气冷淡。
“不是二哥?那是谁?什么病需要请十几位大夫?”陆宗眉头皱起川字纹。
纪真还没答话,珠儿出声抢答道:“三爷有所不知,是杨小姐忽然腹疼,二爷紧张,就让人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
“胡闹!小小的腹痛忍一忍就过去了,请十几位大夫平白浪费诊金!咱们回去吧,老二一定是被那杨氏灌迷魂汤了。”陆原彗闻言绷着一张脸,语气难听。
“哎呀,行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薛氏似是想起什么,拉了拉陆原彗的衣袖,冲他使了个眼色。
纪真见状,装作没看见薛氏的动作和眼神,站开给一行人让路。
薛氏拉着陆原彗走在前面,陆宗跟在二人身后,陆单夫妇也紧随陆宗身后。
唯有陆宗之妻舒青青站着没动。
“三弟妹不进去看看吗?”纪真问她。
“无亲无故地,看她做什么?”舒青青努了努嘴。
纪真淡笑不语,正要离开,舒青青突然出声反问她:“嫂嫂你怎么不留下来多看看?”
“无亲无故,看她作甚?”纪真原话回她。
话毕,不等舒青青反应,纪真带着珠儿快步离开了。
看着纪真离开的背影,舒青青若有所思。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小山子催促:“三夫人您怎么站着不动?三爷让您进去给大夫们结账呢!”
听到“结账”二字,舒青青瞬间暴躁。
烦死了!结账结账!一天天就知道结账!
纪真撂下管家差事后,薛氏把掌家权一分为二,一是管理公中银子,二是负责厨房采买。舒青青占老三,当时薛氏让她先选,她不知里头深浅,率先选了听着威风的管理公中银子。
等到珠儿带着林管家结完账,舒青青才知自己吃了大亏,可管家权接过来容易,退回去难,薛氏对她各种威逼利诱,让她有苦说不出,只能捏着鼻子干这门苦差事。
正房里,大夫们一个个排队等着舒青青结账。
“结账的怎么还不来?老夫还等着回去继续坐诊呢!”
“是啊,说好的来就给出诊金,现在拖拖拉拉算什么样子!”
排队等待结诊金的队伍里,大夫们怨声载道。
他们本以为病人是陆府某位正经主子,谁知到了才知道要他们看诊的只是一位寄居的小姐,还是个未婚先孕的小姐!
未婚先孕的小姐一点点腹痛就敢大张旗鼓满城寻名医,真是世风日下!
“别吵别吵,结账的三夫人来了!”小山子进门听见大夫们骂骂咧咧,赶紧出声安抚他们,顺道提醒他们把路让出来。
舒青青走进正房,先是看见满屋子的白胡子大夫,又看见已经为她准备好的桌椅,脸色骤然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都排好队,不然别想领诊金!”
她声一出,白胡子老头儿们瞬间安静下来。
坐到位置上,丫鬟小平立刻递来一支笔,一本帐簿。
“开始吧。”她朝小平点头。
“回春堂坐馆大夫胡弄,诊金一两七钱。”
“同人馆坐馆大夫雍一,诊金三两二钱。”
“绍兴堂坐馆大夫吴永,诊金二两三钱。”
……
“济世堂坐馆大夫钱骗,诊金五两。”
小平报完最后一个,舒青青脸色大变:“什么庸医出诊竟敢要五两银子?”
她声一出,一个不止胡子白了,连头发都快掉光了的老头儿颤颤巍巍走上前:“你、你……老朽可是在世神医!”
舒青青见他一副多说两句话就像会倒地的模样,皱着眉头冲小平挥了挥手:“给他给他。”
打发走最后一个大夫,舒青青一看账本,吓得眼睛都红了。
十八位大夫,光是诊金,竟就花去了了五十六两零八钱!
这比陆家所有仆人的月银加起来还高出六两零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