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世界，都有特定的规则，无规矩不成方圆，正是这个道理。
而每一个规则又不一样，比如契约规则，比如修为规则，再比如天福之人的特定规则。
国师对大皇子产生杀意，就是触犯了规则，残杀天福之人，逆天而行，一定逃不了天罚。
苍云菁能够想到这一点，还是多亏了这场雨给她以启发，这才让整件事出现最后的转机，最后，就看国师如何选择，如果是聪明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所以她十分笃定。
对上那双平静，甚至有些冷意的双目，苍云菁没有一丝胆怯，她没有做错事，说错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什么可以令她害怕。
对视不过几秒钟，仿佛过去半个世纪，国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他必须死。”
“所以你现在要杀他？”
苍云菁心中凉了半截，如果国师真的不要命的话，那么事情就没有任何转机了。
国师闻言，露出一丝微笑，可这种微笑，不是愉悦，而是带着嗜血的味道，几分可怖。
“你说的没错，我不能杀他。”他语气一转，又道：“但是他必须死，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死也不一定就要我亲自动手。”
说出这样的话，国师的面色极为冷酷，那双眸子深邃无边，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苍云菁神色微变，这话再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
国师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让别人来动手除掉大皇子，借刀杀人，不需要自己动手，这样一来，降下来的惩罚就不会落到他的身上，而是降落在手刃大皇子的人身上，而国师则平安无事。
苍云菁实在没有想到国师还会想到这一层，这样一来，她的话也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弄巧成拙，给别人想出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或许很久以前，在国师眼里，大皇子已经是一个死人。
“借刀杀人？你认为谁会为了你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强迫是不管用的，除非自愿。”
“无论怎么做，因果都会落到你的头上，这么着急杀他，我看你就是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强大起来，完全脱离你的控制。”
害怕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害怕。
国师为什么要杀大皇子，因为大皇子会对他产生威胁，所以，他要未雨绸缪，早早将这个障碍除掉才能心安。
国师嘴角下调，弯弯的弧度消失。
“你的话太多。”
说着，无形的杀意笼罩头顶！
“小心！”
苍云菁手臂一紧，猛然被拉退几步，待她再回头看时，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经焦黑一片，如果不及时躲避，她就会是那焦黑泥土的一员。
“一言不合就动手，欺负我的人，问过我没有？”
楼空栎本来要走，见苍云菁靠近国师，于是连忙止住脚步，和敌人还有什么好谈的？
他的视线再落到苍云菁身后的人身上，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因为拥有皇气之人。
一开始他也对皇气之人产生深深地好奇，不过后来，有碍于修为高低，他不得不放弃。
不过，无论他再怎么比不上席玉寒，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苍云菁受伤。
就当是他手欠，死皮赖脸，就是不服气，就是要按着自己的思路走，不听别人的劝告。
惊魂未定的瞬间还未过去，苍云菁轻吐一口气，如果不是席玉寒拉住她。她真的反应不过来。
“呵……”
国师笑一声，收回手，“下次再敢干扰我的事，我绝不会手软。”
说罢，他转身离去。
国师在离开时，一同将碧如之带走，唯独没有带走的，只有大皇子。
一心想要杀掉大皇子，却不将人带走，也不知国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雨下大了，快走快走。”
楼空栎嚷嚷着，抖动着湿哒哒的长袖，他的衣服几乎湿透，这该死的雨。
苍云菁擦去额前的雨水，冰冷渗透她单薄的衣服，她的嘴唇微微泛白，包括脸上也几乎没有血色。
她的双目恍惚一下，疲惫涌入脑海，催使她陷入沉睡。
将怀中人搂的更紧，席玉寒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一件披风披到怀中人身上，一脚踏入虚空，消失不见。
……
天色转凉，落叶从树枝翩翩落下，一片金黄灿灿，如果仔细欣赏一番，也是一方唯美景致。
哒哒哒——
马车在前进，马蹄每飞奔一步，留下一串串印记，皆是尘土飞扬。
苍云菁靠在席玉寒怀里假寐，晃晃悠悠的感觉好像回到从前，儿时坐木车，路不平坦，但心路是平坦的。
难得的宁静。
按理说，在修行界是几乎见不到马车的，因为马车只有普通人才有，为了取代走路，研发出来的工具。
而两人承载的马车则是出自席玉寒的收藏。
“偶然外出，路过一处，便收了一件，未曾拿出来使用。”席玉寒回答。
马车并不大，只能容纳两个人，对他们来说刚刚好，拨开软帘，便是不停交错的树木。
她望着身后的路，微微发呆，今日，他们就将离开咕黎，前往断水！
“你觉得国师会杀了碧如之吗？”
苍云菁支撑着下巴问道，目光飘向远方。
席玉寒睁开双眼，深邃如潭，“他不会。”
苍云菁当然知道不会，却还是问，“为什么？”
席玉寒答：“他们是兄妹。”
苍云菁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兄妹？
是的，他们是兄妹，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萍水相逢结拜的兄妹而已。
更何况现在的国师根本不接受碧如之，恐怕碧如之以后的日子会很煎熬。
“我在找你。”苍云菁忽然说。
她凝视着那张以各种角度都很好看的五官，映出自己的脸庞。
“也很想你。”
她凑的更近，甚至呼吸也喷洒到对方脸庞，“那么席大城主呢？有什么想法？”
她的靠近让席玉寒全身僵硬，靠的太近了。
“为什么不说话，没有任何想法吗？”
苍云菁忽然坐正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她就是要听对方亲口说出那句话，那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