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生,两个字,岂会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修行之人,每个人都想长生,每个人都想为自己寻找出路,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可以不惜切代价。
少年双手捧着婴儿,他的脸上脏兮兮的,那双眸子却明亮如星辰,透出一丝坚韧。
他的双手沉甸甸的,那是他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如今近在眼前,只需要他一念之间,就可以改变!
“当我再看到他时,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一个人躺在里面,紧闭双眼,似乎已经陷入沉睡。”
“他死了?”
“不,他没有,我说了,他只是躺在自己亲手挖的土坑里。”
“那个婴儿在何处?”
“他又亲自送回去,大概做完这些以后,才躺在土坑里。”
苍云菁皱眉,“他最后选择了死亡。”
“不。”
楼空栎摇摇头,“按照原理来说,他的确已经命不久矣,他的寿命将至,瘟疫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他必死无疑,但是,他没有选择对那个婴儿下手,而是主动送回去,不过很可惜,他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他不知道瘟疫是可以间接传染的,他没有杀那个婴儿,那个婴儿却因为间接接触直接死亡。”
“那么他应该会很愧疚吧。”
“会的。”
楼空栎停下脚步,回过头,“不过有一天,他被村民抓住,活生生推下他亲自挖的土坑,土坑很深,他被绑住,他们准备活埋他!”
黑色泥土是新鲜的,是湿润的,坚韧的绳索捆住少年全身,他的嘴巴被封住,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土坑边缘围住的村民。
曾经如此和蔼的村民露出丑陋的嘴脸,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眼中透露出来的恐惧与害怕并非虚假,他们在害怕他,害怕他将瘟疫带给更多的人。
在人群中,有个女人趴在土坑,头发披散,她想要跳下来,却被其他人拉住,她对着土坑里的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哭的稀里哗啦。
少年一眼就看出,那是婴儿的生母。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一层层湿润的土壤撒在身上,耳边是“沙沙”的声音,仿佛很有节奏的曲子,伴随他步入死亡的大门。
他的确该死的。
他想。
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他的不幸,包括他的父母。
在泥土即将掩盖住他的双目时,他看到他的母亲在人群中看着他,泪眼婆娑,却无能为力。
死吧,死吧。
不要再祸害其他人!
“他就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他!”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很小,他什么都不懂!”
“埋了他,少啰嗦!”
紧接着,他再也听不到声音,他的口鼻也被土壤包围,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直到愈发困难。
他想说对不起,他并不是想害别人,他没有杀那个婴儿,那个婴儿依然步入死亡,他也想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现在做不到。
“所以,你想说,你救了他?”
楼空栎勾了勾嘴角,“真是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我将他挖出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还好,有我在,他永远死不成,哈哈哈。”
提到这里,楼空栎有些眉飞色舞,心情十分愉悦,“我将他带走,并且给他换了根骨。”
苍云菁呼吸停止一秒,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能够将换掉根骨这个说法。
因为根骨这种东西很奇特,它与人的命格相互连接,哪怕是修炼,也与根骨脱不开关系。
如果别人说根骨可以换掉,她或许可以不信,但是如果是楼空栎嘴里说出来的,她却不得不信。
“其实,根骨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能做到,如果你能够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做到话。”
楼空栎毫不在意这种问题,继续道:“我将一个与他命格相近的人抓来,将他迷晕,然后私自换了根骨,没想到他醒来以后大发脾气,以绝食来抗议我的决定。”
“当然,如果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不过没关系,我手中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他死的,毕竟他的命是我捡的。”
楼空栎:“他绝食一天,我可以不管,他一直不吃,我就饿着他,不给他水喝,还在他门前吃饭。”
苍云菁抿紧嘴唇,觉得楼空栎这个人,有些时候真的很小孩子气。
“他饿的狠了,想要咬碎身上的衣服时,我就把他绑起来,不给他穿衣服。”
苍云菁:“……”
“没想到这招还算管用,他突然选择吃饭,不再绝食了。”
“不过,他提出一个要求。”
苍云菁将长袖往手臂上拢了拢,方才长袖沾了一些水,有些湿漉漉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
楼空栎看到苍云菁的动作,语气停顿一下,停止讲故事。
苍云菁抬起头,“你讲,我在听。”
“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讲了。”
“我听,你讲吧。”
“那好,不许给本公子走神。”
“嗯。”
“他提出的要求是,想要见那个被换掉根骨的人,我答应了。”
少年第一次踏出门,强烈的阳光使他往后退了退。
许久不见阳光,才知晓阳光竟是如此温暖。
少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见与自己互换根骨的人时,那名与他年纪无二的少年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他的脖子以下缠着纱布,脖子的部位有些渗血,濡湿雪白的纱布。
似乎听到脚步声,床上的人有所察觉,却因为不能移动,保持一个姿势很久。
少年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来,正视床上的人。
头一次,他发现原来对方与他是同样的年纪,黑亮的眸子,长发披散,眉清目秀的模样。
“滚。”
床上的人闭上双眼,沉重着声音,发出威胁。
“等我回来时,就看到他一个人走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这家伙竟然想学着喝酒了。”
说到这里,楼空栎笑了几声。
“到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苍云菁听的入迷,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划船的青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行走,方才就是他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