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十来年,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生出就这样生活的念头,不争不抢,没有皇室的介入,没有明争暗斗,单纯的继续自己的生活,拥有一个家,一个念想,有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无论闲暇还是忙碌,皆是自己愿意做的事。
如今世道多变,强欺弱,争天命,若要独善其身,太过艰难。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回去。”
苍云菁说着,可是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距离回到断水城的行程,即将越来越远。
对于国师的事,她还未告诉席玉寒,席玉寒并不知晓,却隐隐的察觉到端倪,不说话不代表就不知道,知道也并非懂得。
苍云菁发现国师极多数时候不在府中,特别是夜晚。
她想不明白国师自从性情大变后为何要毁掉咕黎国,明明他可以自己动手,却像是顾及什么似的要借他人之手。
他在顾及什么?
苍云菁认为这种问题早晚都会揭晓,只是怕问题变的更加糟糕。
转眼间,她已经进入皇宫五六日,打探一番,最终打算从皇帝身边的人入手,只是帝王身边的人处事谨慎,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获得一定的信任。
半盅茶水已尽,苍云菁站起身来,推开门,门口没有一个人把守,她可以随意走动。
这里是皇宫一角,一位皇子的住处。
咕黎国国主有三个儿子,其中属第二子心高气傲,深受国主宠爱,也正是这种情形,二皇子几乎把尾巴翘上天,朝中上下皆知国主要立玩心极重,不懂政务的二皇子为太子,纷纷请示劝说,然而国主不为所动,本意已决,这件事也就变为上上下下谈论的荒唐事。
她变换身份来到这里,以符箓之名受到二皇子关注,请为上宾,好吃好喝的招待,允许她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不能出了二皇子的领域范围。
方才进来的人是二皇子的随从,每隔几日就会送来几样东西,请她办事。
符箓在小世界没有延续下去,存在的地方少之又少,咕黎国作为一个偏离皇室的单独的国度,当然不会有符箓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给她制造出有利的条件,只要稍稍利用,就可以掌控形势,应机而变。
二皇子虽为太子,朝中上下不服者却俱多,明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闲言碎语,这些话传到二皇子耳朵里,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在这种风头上,再有人稍稍利用,煽风点火,后果可想而知。
二皇子听信谗言,当面叱责对他不服的人,在所有人眼中,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自导自演,不懂得内敛于形,反而如此张扬。
这样闹下去,不仅仅将这层窗户纸戳破,还将君臣两方关系推到浪头尖,让人颇为头疼。
国主的三个儿子中,其余两个都心性极佳,文韬武略兼得,处事方式让人连连点头,可尚好的人选不选,国主反而选择一个不适合做君主的人,就算宠溺皇子,也不至于这般鲁莽,连同整个咕黎国一起葬送在自己人手中,也不知国主是怎么想的。
苍云菁打开锦盒,里面放置着一节如同指骨的干枯茎物,尽管已经干枯,表面看起来皱皱巴巴,其貌不扬,这却是百年间尚好的熔炎草,仅仅一节长茎有用,叶片剧毒,可以入药,药性猛烈,用多则剧毒无比。
二皇子需要她手中的符箓,她也需要收集灵材,双方互利,各取所需而已。
“青黎,你可一定要帮我!”
二皇子来到苍云菁的住处,隔着薄帘,急切的说道。
二皇子约莫十六七岁,还未成年,眉目显露着稚嫩,五官却是俊美,长大以后必定是个俊美男子。
自古皇室无丑人,优良的血统使皇子公主皆是相貌不凡,格外出众,提早学习处事之道,治国之理。
二皇子虽有出众的容貌,行事作风却令人发指,与自己的兄弟关系不合,屡屡吃亏。
自从认识青黎以后,为了能够得到帮助,连称呼都抹去,无形之中透露出亲近之意。
而这种示好的情形,苍云菁又怎会感觉不出来。
苍云菁隔着帘子,手指抚摸怀中温软的毛球,压低声音,“殿下放心,此事万无一失,定会马到成功。”
“那真是太好了!青黎,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二皇子露出欣喜之色,有了这句话,他就可以放下心来,他已经对这件事思前想后很多天了,一直拿不准主意,只要这件事定下来,他胜券在握,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一直看不惯兄长,明里暗里对着干,三弟又站在兄长那一边,尽管他现在是太子,可是他知道朝中上下最受吹捧的则是他的兄长,这一对比下来,他坐上太子之位也是个空壳子,没有拥戴他的人,他将如何坐稳高位?
前几日在猎场,兄长风头大出,貌似父王也对他青睐有加,他感觉自己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如果再没有动作,说不定哪个时候就被别人骑在头上,他绝不允许。
不过现在好了,他有青黎这个福星,谁也不怕。
不知不觉,经常请求帮忙的二皇子生出一种依赖感,仿佛有了依赖以后,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苍云菁嘴角勾着,隔着薄纱,笑意微微,依赖吧,再依赖一点。
二皇子的确不适合作为一个君王,他的意志不坚定,只要稍微动点手脚,二皇子的一言一行就可以掌控在手中,如同傀儡。
“青黎,你来宫中,在我这里倒是委屈你了,如果你有朋友,可以提前和我说,然后我再安排人带进来。”
“不用了,殿下。”
苍云菁直接谢绝二皇子的好意,她来宫中,就没想着带一个人在身边。
二皇子微愣,“难道青黎没有朋友?或者不方便说?你我之间,不用如此拘谨。”
对方帮他这么多忙,每次都在恰当的时候解了燃眉之急,他怎能不感激?
苍云菁轻笑一声,轻不可闻,“殿下想多了,有或没有,在我这里,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