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唐司柠带着这双眼睛再次出现的时候，顾夫人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可以风光一时，但是等老爷子一走，唐司柠就必须把之前享受的一切都吐出来。
“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好早点做准备，另外，你妹妹最近学业有点忙，你帮忙去看看，顺便给她参考一下未来的专业方向。”
顾南琛疑惑：“据我所知，她的方向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难道她又没去参加训练？”
顾夫人叹了口气说：“训练她是去参加了，但是没能拿到第一名，因为这件事情，她被复行冷落了好一段时间。”
唐司柠垂眸，开始从顾夫人和顾南琛的谈话中分析顾渺渺现在的处境。
顾渺渺也到了决定未来的分岔路口，但是顾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让顾南琛去帮忙？难道顾渺渺只喜欢顾南琛？
想到这里，唐司柠忽然想起来，顾明懿轻飘飘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顾渺渺一点都不想理会旁边的人，完全不把顾明懿当成自己弟弟看待。
但是顾明懿显然并不那么想，显然他和顾渺渺之间的年龄差别并不大，但顾夫人只字未提顾明懿的情况。
这么看来，顾家到底是对顾明懿的未来早有安排，还是有别的原因在内。
顾南琛母亲的陈述点了点头说：“如果这样，那就随便她自己选吧，她想要去参加的时候自然会去，如果不想，那也是她的选择。”
顾夫人冷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在唐司柠身上。
“南琛，你仔细想想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身为顾家的孩子，她享受的永远都只有表面的自由，她不去参加也要去，哪怕不想去，也由不得她胡闹。”
唐司柠忽然感慨还是在姥姥身边比较开心自由，虽然她和白子言从小就要学习各类知识，短时间内得不到老师的认可就会挨骂，但是总比面对顾夫人这么压抑的人好。
“还有，顾渺渺以后可能要去国外留学，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和你一个地方的学校，如果她去了，你记得好好照顾你妹妹。”
顾夫人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连唐司柠都一下子听出来了话里面有深意。
能让顾夫人的注意力转移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如果顾渺渺只是刚好处在叛逆期，应该不会导致顾夫人这么说，除非……
唐司柠忽然明白了什么，但是这些事情通常都是每个豪门各自的秘密，不能放在台面上说。
顾夫人离开以后，唐司柠看了看顾南琛。
“她和你说了那么多关于你妹妹的事情，你怎么想？”
顾南琛垂眸。
他的五官有棱有角，并不柔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月夜下倒是有了几分温柔。
“我不会干涉其他人的选择，顾渺渺是我唯一的妹妹，她要怎么选择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只希望她不会被人胁迫，也不会后悔。”
唐司柠从顾南琛的话里面听出了一点点遗憾的味道，于是轻轻开口询问。
“难道你少年时期的选择都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顾南琛听见唐司柠的话，稍稍抬起眼皮。
他的眼神本来就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此刻也是一样。
唐司柠一瞬间觉得有点不太敢靠近顾南琛。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顾南琛的注意力转移到被顾夫人查看过的洗手间内。
当初他身为顾家孩子里面最大的一个，从小就不被任何人在意和重视，得到的所有条件都是最差的一个，甚至经常被父亲遗忘。
但是就在他决定考什么大学考什么专业的时候，顾复行却忽然插手找他谈了话。
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顾复行早就从顾南琛母亲的死亡里面走了出来，这么多年来，在顾明懿出生之后，他从未和现任的妻子睡过一张床。
顾南琛知道，或许顾复行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是因为当时不得不和这个女人结婚生子，出于无奈才答应的，但是在顾南琛出生的时候，他收到她去世的消息的时候，他或许有一瞬间的确抱着愧疚的态度。
仅仅只是愧疚，并不能延续多长时间。
就在顾南琛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未来去向的时候，他收到了顾复行给他规划好的人生计划书。
顾家的孩子不多，一共也就三个，其中顾渺渺是女生，顾明懿初中开始就是最不让老师省心的学生之一，他打架逃课，叛逆期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谁也管不住他，他也很少会在家里过夜，通常都是和狐朋狗友一起在乱七八糟的地方周转。
所以顾复行早就知道，顾渺渺和顾明懿或许以后会改变，但是至少现在，不能成为他的指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这个害的自己的母亲难产去世的孩子，顾南琛。
唐司柠此前从未真正了解过顾南琛的童年，但是不管怎么说，顾南琛起码还有爷爷和父亲，她出生没多久，就只剩下姥姥了。
现在听顾南琛简单陈述了几个事实，她却从顾南琛丝毫不在意的语气里面感觉到了当时，一个十几岁少年身上的压力。
家族的重担和未来全部都被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但是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野蛮生长，从未得到多少家人的关爱。
唐司柠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很多时候，付出和得到都是不成正比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或许……”
唐司柠说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然后便开始观察顾南琛的神色。
她的母亲并非难产去世，但是她也和顾南琛一样，对母亲几乎没有记忆，人生从未有过像是母爱的东西。
顾南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看着唐司柠的眼睛，甚至伸出手放在了唐司柠的侧颜上。
手心传来的触感很软很舒服，还有点温暖，少女的皮肤白皙细腻，陶瓷般光滑，又像是羊脂。
唐司柠见顾南琛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
“我只是合理猜测，你到现在为止，有没有调查过你母亲死亡的时候的真相？说不定她是被人陷害的，和我母亲一样。”
顾南琛一愣。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自然没什么印象。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么多年，家里从未有过祭拜或者悼念这个女人的时候，顾南琛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唐司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当时的顾家很动荡，处在风口浪尖上面，事业也并没有很稳定，所以顾复行一个人担着很多压力，忙起来总是没日没夜，和母亲的婚姻也是商业联姻，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现在想起来，顾南琛觉得，如果有人告诉他当初母亲并不是自愿嫁给顾复行的，他也相信。
唐司柠舒了口气说：“其实我也在查我母亲当年是被谁害死的，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她的死绝对不是意外，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顾南琛静静看着唐司柠的眼睛。
她的眼睛或许真的和她的母亲一样，那个女人要是能存活下来，说不定也是人人称道的美女。
“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还能追查我母亲去世那年发生的事情？”
唐司柠点点头，眼里是少有的坚定。
“不管过去多久，我都相信有迹可循，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就肯定会留下痕迹，不可能天衣无缝。”
——
白子言拿着笔记本电脑在酒店房间里面整理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
但是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哪里漏掉了一部分，好不容易梳理出来的逻辑总是不能很完美。
白子言喝了口可乐，靠在椅子上，感叹如果这个时候唐司柠在身边就好了。
她总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也嫩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白子言忽然想起来，这些人在引诱他前去别墅之前，特别让他去山里的寺庙拿了个东西。
于是白子言拿出盒子，拍了照片传给姥姥，询问姥姥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盒子。
照片刚刚发送出去半分钟，白子言就收到了姥姥的电话。
“这个盒子你是在哪里拿到的？你现在有没有危险。”
白子言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是并没有说他去别墅然后被催眠的事情，只说了有人引诱他去寺庙拿东西，然后下一步就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姥姥听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和白子言说让他尽快联系唐司柠，让唐司柠最近注意安全。
白子言咬牙。
果不其然，这些人绕了这么一个圈子，最后的目的还是集中在唐司柠身上。
于是他稍稍追问了一下盒子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姥姥叹了口气，说会在这两天派人接他回去，让他务必把盒子保管好。
白子言再次看了看手边的盒子，，只觉得很疑惑。
这东西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寺庙里面，而且如果是和姥姥还有唐司柠有关的东西，为什么那个和尚会愿意交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