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影位置看来，他们现在肯定是在一个封闭的，而且是比较暗的地方，拍照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光了一样，导致本来就不明亮的环境显得更加灰暗。
而且从光影重合的位置看来，他们是有意在创造什么视角一样，像是暗示。
顾南琛仔细放大了照片查看，然后对唐司柠说：“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处单独的房子里面，可能是别墅区的一层，因为这种房子一层的高度和公寓套房不一样，虽然他们拍照的时间是晚上，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光的走向。”
唐司柠听着顾南琛的分析，在心里默默给对顾南琛的怀疑加了一条。
顾南琛应该没怎么接触过音乐绘画这种东西，就算是接触过，也是早年，应该不会一直持续到现在，所以他就算对此有了解，也并不深入。
但是刚才的表现，完全是深入接触过的人才能发现的，而且就像她因为对那个盒子记忆深刻，而不需要多少反应时间一样，顾南琛在看见照片的瞬间想到的事情，也并没有多少反应时间。
唐司柠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顾南琛的眼神。
很显然，他们都在互相试探，互相隐瞒。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同时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唐司柠一边尝试用平板破解这个地址，一边和顾南琛说：“我或许知道是谁在你身边做那些事情了。”
顾南琛瞬间明白了唐司柠的意思。
既然门外有人偷听，他们肯定不能让对方什么都没有听见就回去，只能在房间里面演戏。
但是要演戏，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门外的人听见了觉得他们的感情很好，要么就是无中生有，说些有的没的，让门外的人根本不理解他们的沟通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唐司柠主动选择了后一种办法。
于是顾南琛也开始配合唐司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模糊的字眼。
“你知道了又如何，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之前不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那是因为告诉你并不能解决这件事情……”
唐司柠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一步步挪动到门口。
在靠近门口的时候，她顺利在和顾南琛说话的空隙里感觉到了门外人的呼吸声。
唐司柠努力记住呼吸声的特点和频率，单单从呼吸看来，应该是个男生。
但是在场的男性实在是很多，在顾家，似乎男性数量比女性多一点。
但是唐司柠总感觉这个人很熟悉，因为她隐隐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水味。
身为一个男生，身上还有这么重的香水味……那或许就是顾明懿了。
他身上的味道非常独特，让她想不记得都难。
于是唐司柠在平板上面比划了一下，展示给顾南琛看。
顾南琛瞬间明白了唐司柠的意思，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顾明懿发消息。
虽然顾明懿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在这么热闹的场所，存在感的确不强，但是唐司柠已经足够靠近门口，所以还是听见了动静。
震动声消失之后，唐司柠暂时离开门口。
顾南琛还看着照片发呆，似乎尝试从这两张照片里找出什么破绽。
“你之前……有没有过一些记忆很深刻的事情，我总感觉拍这些照片的人多少有点奇怪。”
“因为他们要是想要威胁你，大可不必用这么温柔的办法，他们可以直接给你发或者邮寄一些古老图腾里面的寓意祭祀和死亡的图案，或者用更加简单粗暴的办法，让你见点血，但是他们这种办法，倒像是循循善诱，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一样，如果是我对人采用这种办法，就是心理战术偏多一点。”
“但是关键是……”
顾南琛在月光下堪堪抬眼，黑曜石般的眼眸直直凝视着唐司柠。
“他们到底想要引导你往什么方向思考呢？”
这个问题的本意，是希望唐司柠能够回忆起过往发生的事情，从而抽丝剥茧找到一点线索，但是唐司柠第一直觉却是封闭自己的回忆进程。
如果再继续下去，她有可能会在顾南琛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于是她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朝着顾南琛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在我记忆里面，应该没有和这个相关的事情……唯一可能有关系的就是画展了。”
毕竟画展这件事情是一开始没就没能瞒得过顾南琛，不过顾南琛当时被她故意带动的舆论转移了注意力，因此没有能够来得及追问这件事情。
提到画展，顾南琛就被勾起了回忆。
“你之前是不是经常参加画展？据我所知，每个画展举办的地点都是主办方准备的，因此不一定会固定在某个地方，特别是这种定期的画展，如果你之前经常参加的话，应该会需要去很多不同的地方。”
唐司柠点点头。
“我之前就是……”
记忆一瞬间在脑海里闪过。
曾经，在一次活动举办结束之后，她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却忽然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男人给她看了一份文件，说是可以和她谈谈合作的事情，还说如果她可以答应，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她自己。
但是唐司柠当时看了看那份文件，总觉得很奇怪，不太清楚这份合作到底是要以什么形式进行，而且越看到后面越复杂，她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参与这种复杂的利益纠缠，更何况对方忽然出现，第一件事并不是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说已经掌握了她的信息，在深入了解和考察之后决定提出合作的邀请。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先不说她虽然在网上的几个社交账号上面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但是她从未系统地认真地经营过那几个账号，而且也从未在上面提及任何涉及个人信息的事情，对方如果真的能查到她的资料，也就只有是警局这一种可能性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从警局看见的资料，怎么可能会用于商业合作，而且合作内容还那么不明不白。
于是唐司柠果断拒绝，但是那个男人依然不依不挠的纠缠，让唐司柠差点赶不上飞机。
所以她只能一句话说到头，让他们以后都不用再找她合作，因为她不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份奇奇怪怪的合作。
这句话似乎很有效，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
唐司柠成功破解了对方的地址，但是惊讶地发现，这个地址就在邻市，看起来不是很远，而且是个很具体的地方。
居然没有用假地址？？这是摆明了让她过去一趟？
唐司柠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顾南琛塞了一套衣服。
“这是第二套设计版，是你那次画完设计稿之后，设计师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另外一套，说是拿给我备用。”
唐司柠拿着衣服想要进去这个卧室的洗手间，但是却发现洗手间的门被锁死了，根本就打不开。
于是她略有些尴尬地看着顾南琛。
顾南琛忽然想起来，因为他太久太久没有回来了，所以这个洗手间好像处于常年失修的状态，起因还是因为他年少的时候的一时冲动，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这样。
这也说明，自从他离开之后，这个房间就没有人踏足过了。
顾南琛习惯性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面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摄像头。
这个房间充斥着他短短几年的回忆，虽然只是几年，但也足够让他明白很多事情。
“你就在这里换吧，我不会看的。”
唐司柠见顾南琛忽视这件事情，估计洗手间的问题还是挺大的，所以到现在还没解禁，于是她抱着衣服坐到床边。
“无所谓，反正我穿了打底。”
顾南琛被她的行为惊讶到，余光里看见了唐司柠白皙的肩膀，唐司柠的肤色本来就很白皙，这会雪白的蝴蝶骨和黑发相互映衬，更加多了几分魅惑力。
顾南琛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他每次碰到唐司柠的腰的时候唐司柠都会下意识僵硬一下，但是过后又会慢慢恢复正常。
换好衣服的唐司柠系好了腰间的蝴蝶结丝带，然后回眸看着顾南琛。
“发什么愣呢？不会就我一个人需要换衣服吧？”
顾南琛把笔记本和手机递给唐司柠。
唐司柠抓住机会，在笔记本上登录了熟悉的网址。
果不其然，到现在为止，岑燃还是一直处于失恋状态，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回复她发的消息。
而岑燃消失的时间点似乎有点凑巧，在他消失之后，白子言也失联了，而失联之前的最后一个消息，是告诉唐司柠他去找岑燃。
就在唐司柠决定关闭电脑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消息弹窗。
唐司柠凝视了那个弹窗好几秒，然后在听见顾南琛扯领带的声音之后果断关闭了这个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