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灯光设置的恰到好处，台上的小提琴手和钢琴弹奏者选择的配乐也比较轻缓，的确适合晚饭时间。
时景言思索着陈芊羽刚刚递过来的两份鉴定报告，想着如果他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唐司柠的话，对方会出现什么反应。
想着想着，时景言完全没有察觉到陈芊羽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是察觉到他满脑子只是思考着刚才的事情和唐司柠的联系，并不关心陈芊羽本人。
于是她伸手拿起旁边干净的餐刀，用刀刃背面敲了敲时景言的手背。
时景言抬头，看见陈芊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问：“你还记不记得，这首曲子的名字？”
时景言仔细听了一会这首曲子，并没有从乐曲节奏中感受到什么特别的，就是很舒缓很放松的音乐，但是音调不低，导致不会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陈芊羽一再坚持，时景言只能偷偷拿出手机在桌布底下用了听歌识曲的功能，搜索到了这首歌。
“是这首歌吗？”
陈芊羽点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
“你知道这首歌是怎么被创作出来的吗？”
时景言眼里闪过几分迷茫。
“我们难道不是在说唐家的事情吗？”
陈芊羽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动。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是这首曲子也算应景，因为我知道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创作这首曲子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小女孩，但他们之间年龄相差有点大，家世地位也不同，所以最后还是错过了，这首曲子，便是在他目睹了自己喜欢了很久但是没能在一起的女孩的婚礼过程之后创作的。”
她慢慢坐直脊背。
“我记得你在美术班的时候，曾经一段时间每天都留下来画到很晚，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刻苦，明明成绩已经是第一了，再努力，也得不到更好的结果。”
“直到有一天，我放学之后回教室拿画笔，发现你一直在画素描，而且画的全部是同一个人。”
时景言脸色微变。
陈芊羽垂了垂眼眸说：“我们高中的时候也曾经流行玩真心话大冒险，我曾经和你说，我们是同一类人，你那时候应该没把我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你应该能明白了，我和你的感情，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很相似。”
就在气氛将至冰点的时候，一位服务员端着菜肴来了。
“打扰二位一下，这是vip客人专属的，是我们餐厅附赠的，希望二位用餐愉快。”
时景言看着餐盘里摆成鸳鸯样子的菜肴，并不是很有食欲。
陈芊羽也兴致缺缺，说：“你知道了这份亲子鉴定的结果，还需要好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到你确定唐司柠会对你的话深信不疑的时候再说出来，要不然，你要是过早提出来这件事情，可能反而会被她怀疑身份，到时候她就会选择和你疏远了。”
“我了解你，我相信你不会希望看见这种结果出现。”
她微微眯了眯眼，看见台上的演奏者停下来，打算换首歌曲演奏。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时景言不明白陈芊羽对这个时间点的意思，但早些结束的确随了他的意。
“我长话短说，刚才那首曲子你的确猜对了，但恐怕你是懵的，不过没关系，之前我一直觉得不公平，是因为我不清楚唐司柠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对于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体会到了和我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感情。”
她起身想要离开这个餐厅，但被时景言拉住了。
少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在餐厅的灯光里面显出更加分明的轮廓，让陈芊羽感觉，好像时光回到了从前，定格在了美术班的那一刻，定格在了人生最美好最难忘的十几岁的时候。
时景言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陈芊羽说：“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陈芊羽接过盒子，把盖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很好看的女式手表。
“虽然我高中的时候对你印象不算很深刻，但是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说过，想要这个牌子的手表，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停产了，现在我帮你找到了。”
陈芊羽看了盒子里面那款手表看了好久。
年少的时候她从来不知道感情会带给人这么大的影响，所以喜欢人喜欢的义无反顾。
现在看见这款手表，陈芊羽才知道感情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而且这种改变不可逆，往往都是悄无声息的，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一点点发生。
等到能被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芊羽听见自己用很轻很平淡的语气说了声：“谢谢。”
复而抬起头说：“唐司柠和顾南琛的婚姻开始的非常突然，恐怕并不是因为存在感情所以才结婚的，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但是很显然，如果你打算和唐司柠在一起，就必须从中破坏他们的感情，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找到他们结婚的目的是什么就可以了，你可以先尝试一下融入她的生活，再从中找机会下手。”
在告别前，陈芊羽稍稍后退一小步说：“祝你好运。”
——
“宋小姐，您的柠檬汁来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把常温的柠檬汁递给宋清瓀。
宋清瓀看都没看助理，直接伸手接过喝了一小口。
“还行吧，你总算做了件有点用的事情，虽然只是小事。”
助理松了口气，虽然只是跑了三十分钟去买了杯柠檬汁，却感觉自己就好像刚刚走过了惊险至极的独木桥。
“宋小姐，导演说，您今天有几条还需要重新拍一下，有些镜头不是很到位，想看看您能不能腾点时间，只要五分钟就好了。”
宋清瓀皱了皱眉说：“差不多就行了，这么精益求精，又不是奔着国际大奖去的，我还要回酒店去睡美容觉，即使是五分钟也很耽搁。”
助理点点头，连忙说明白，然后转身去找导演汇报了。
“导演，我家小姐说没必要这么认真，她的演技已经很可以了。”
导演无可奈何，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导演，没事的，宋小姐向来是这个性格。”
秦扬把手上的美甲贴拿下来，拜托身边的助理帮忙整理一下妆造。
导演见有人给自己送来了台阶下，连忙接话说：“还真是辛苦秦小姐大晚上在这里等了，清瓀就是这么傲气的性格，谁也说不动她。”
秦扬淡笑：“没关系的，刚好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位客人要接待，她不来补拍镜头刚好给我省了时间。”
和剧组的人一一告别之后，秦扬来到了约定的餐厅。
她走到门口，就看见靠着窗边的位置坐着一个人。
唐司柠海藻般的长发被一根丝带系了起来，身上穿着同色系的裙子，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一身冷白皮在晚间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瞩目。
秦扬走到唐司柠面前坐下，捏了捏语气说：“幸好你没有直接去剧组找我，要不然的话，我这个演员位置可能就被你抢走了。”
唐司柠把给秦扬准备的白开水推到秦扬面前。
“你毕竟每天精心化妆，我要是去了剧组，大概还要找你来做我的化妆老师。”
秦扬轻笑一声，看着唐司柠说话的时候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带出的浅浅酒窝，越发觉得唐司柠不像是研究生，像是高中的少女。
毕竟这么久不见，唐司柠的五官还是很精致小巧，是她这种圈内人都羡慕的原生程度。
要是她的底子有唐司柠的一半好，就不用每天费尽心思在妆造和美容上面折腾来折腾去了。
“说起来，这么久没有见，你到底去哪了？我前几天倒是问了你姥姥，她说你不在她身边，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A市？来之前也不和我打个招呼，要是你早和我说了，我肯定把我的档期调整一下，腾出两天和你玩玩。”
唐司柠喝了一口西瓜汁说：“不必了，你现在这么忙，我能约你半个小时都是很幸运的事情。”
秦扬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意味地看着唐司柠，大有一幅唐司柠不说出来她就不打算罢休的意思。
“说，你是不是结婚了？”
唐司柠眨了眨眼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脸上写了这几个字吗？”
秦扬睁大了眼睛，在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旁边之后才伸手按住唐司柠的肩膀说：“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结婚了？我刚才可只是开个玩笑，还以为会被你打来着。”
唐司柠轻咬了一下吸管。
“对啊，我的确结婚了，而且这个婚结的莫名其妙的。”
秦扬捂住嘴。
“不得了，看来我是一不小心知道了这个惊天大秘密，你居然有喜欢的人，而且你喜欢的人居然在A市，还已经和你结婚了，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开始和他谈了？我猜是时家那个小少爷吧？”
唐司柠不解，秦扬看见她这幅样子还以为自己又猜对了，于是继续说。
“其实你们俩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说实话，但看外表真的很般配，他本来就高，还长了一张混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祖上有混血血统，反正结合的挺成功的，那种小男生在学校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女孩子追着喜欢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握好机会，别让他婚后还被女生勾来勾去的。”
唐司柠眨了眨眼说：“可是我的结婚对象并不是他。”
秦扬推了推眼镜，继续猜：“那肯定是你在大学上课的时候认识的男生？那你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要是被你姥姥知道肯定打死你，或者……总不可能是岑燃吧？你俩虽然从小青梅竹马，但是也是分开过的青梅竹马，现在在一起很没有新奇感的……”
唐司柠：“……”
她喝完西瓜汁说：“秦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剧本看多了，想一出是一出，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你自己觉得有可能变成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