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擀，一个包，不快却随意。杜翼站着擀，苏夏坐着包，她边包边不时抬眼看看杜翼的脸，又看看他手上的动作。
“看不够？包饺子也不专心。”杜翼笑道，手上工作没停。
“昨晚忘说了一点，你做饭时也特帅，这样擀皮，帅得没边了。我想，以后你当医生，拿手术刀的样子，一定迷死人，病人看着你，不用打麻药都不知道疼。”
“哈。”杜翼放下擀面杖，伸手抬高她下巴，弯腰吻了一下丰唇，继续干活说：“给你脸上再添点花儿，没你这么夸人的。”
苏夏用手背胡乱蹭了一把下巴：“我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这辈子让你爱上。当你的女人我贼自卑，又不花容月貌，又不智慧超群，手脚笨拙，还这么老，还只是一个小老师，啥啥都配不上你。以后你对我没兴趣了也正常，被你抛弃也不会怪你。”
白花花一手面一把抹到她脸上：“傻丫头，配得上配不上得我说才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哪舍得抛弃你。”
“那你能爱我多久？爱情不是都有保鲜期的吗？”苏夏想起了杜父说的。
“什么保鲜期？我不懂。”杜翼集中了手上的工作，似不经意地说：“老婆，假设你我的寿命都是八十岁的话，我希望我能减寿三年，把这三年寿给你，这样你八十三岁，我七十七岁时，去天堂也好，到阴曹也好，我们一起死，永远不分开。”
苏夏的眼睛就有些湿，垂着头就近亲了杜翼的小臂一口：“对了，昨天老李问我，你什么时候追上的我，怎么追的我。这问题我想了好久也说不上来，好像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切，还自然而然。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无时无刻不在追你，追到毕业都不肯跟我定下关系。上学的时候，我想方设法看住你，生怕你被别人追去。想起那时候，我可真累。你个妖精，让一个高考生有那么大心理压力，不愧疚？”手狠狠地擀着皮。
苏夏就站起身，脑袋歪到杜翼的脸下，踮起脚送上一个轻吻：“所以说我是天下第一幸福的女人，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可是，一见钟情可以理解，总不能见我第一眼就爱上吧？你大概啥时确定爱上我？”
“你不信拉倒，就是第一眼爱上的，长这么大，就没那样看过第二个女的。”杜翼又用面手刮苏夏鼻梁一下，玩味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不会是我追上你以后才开始爱吧？”
“你说呢？你回忆回忆，感觉我什么时候开始爱你的？”
杜翼两手搓着面棍，抬头思索：“高三艺术节后我被女生追，你冲我发飙那时，或者我摔伤了脚，你哭成那样，我感觉差不多。”
苏夏但笑不语，只加快手上的动作。“肥婆，快点说，吊什么胃口。”杜翼作势抓她的脸。
“上午在学校我除了睡觉，一直边做事边琢磨这个问题，把咱俩接触的全过程都捋了一遍，得出结论。我爱上你，是在你高二冬天我生病，你背我去医院的时候。那时我靠到你怀里，心就安了，什么都不怕了。然后过两天下雪，我们回家路上你给我唱《雪绒花》，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声，就想，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要是可以和他谈恋爱就好了。”
话音没落，整张脸被捧在大手里，唇就淹没在深吻里，苏夏只觉被吻得大脑缺氧，情海翻波，即将晕眩时，被猛地放开。杜翼喑哑着声音说：“吃完饭，再好好爱你。”
这场爱直做到天昏地暗。苏夏说：“早点回去吧，跟爸妈说说话，早点睡，明天开车要有精神，这些天你睡得都少。”
“白天我睡了，早睡睡不着。”杜翼的手仍不愿歇息：“宝贝，想每天都要你，想把你绑到北京。跟我走吧。”
眼泪就滚出两大滴，苏夏直直瞪大眼睛。杜翼眼看两只大大的眼珠秋水淤积，盈满后滚落出眼眶，再盈满再出来，心疼得不能自己，垂首过去用舌头舔，越舔越多，越多越舔。
杜翼的手机在客厅里响起来，苏夏推他的身子，他坚决不动，苏夏呜呜哭出声，说：“快去接，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接。”
杜翼边移动身形，抹一把她的脸，箭一样冲到客厅，抓了手机又箭一样冲回来扑到床上，一手按了接听，一手继续抚慰苏夏。
“妈，今晚不回去了。”听他这样说，苏夏一愣，慌忙对他摆手。杜翼惩罚似的把手放进她最脆弱的部位，苏夏立马软了身子，乖乖听他继续讲电话。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别管我在哪儿，明早回去。行了，一天没在家住又怎么了？我想独立了，以后回来也不想在家住。怎么不想妈了？每天不是都回去看你们来着？好了，妈，别再管我了行吗？我肯定不做不该做的事。别磨叽了，好吗？明早见，挂了。”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妈。杜翼，这样不好。我们好像太沉迷了。”苏夏说得忧郁，身体却由不得自己，自然地热烈地迎合杜翼。
苏夏醒来时看光线大亮，吓了一跳，以为闹钟没响，挪开杜翼的手臂，套上睡裙光脚跑到客厅，看手机上时间才六点，放了心。想了想把闹钟取消，忍耐着酸痛的身子进了卫生间。做早餐的时候，想到吃过这一餐两人就分隔两地，好长时间也不能互拥互抱，悲从中来。抹掉两滴泪，集中注意力在早餐上，做好后，进卧室找衣服换装。
这才到床前，仔仔细细又看半晌杜翼的脸，俯下身吻上唇，逐渐加力，终于吻醒了他。
这顿早餐又是苏夏哭着喂杜翼吃的，和一年前一样，杜翼其实一口都难咽下去，但若不吃，她会哭得更厉害。女人可以哭，男人却不能哭，杜翼煎熬不已。直到坐上了车，还在给她抹眼泪：“老婆，不许哭了，你这样，我怎么走得了？要不就这样把你拉到北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