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要到元旦了。各班在31号晚上开小型元旦联欢会，有才艺的同学表演节目助兴。
回家路上，车后座上的苏夏捅捅杜翼的腰：“杜老师，元旦晚会你准备弹唱支什么曲目？”
歪过头看了看她一摆一摆的两条长腿，杜翼脚下停了停，让车速减慢：“你不是说我妖孽吗？要是艺术节我没唱歌，就不会有放烟花和张若仙这事。”
“呵呵，是啊，是挺可怕的。你这个妖孽。”
“我不唱歌了，也不表演。”
苏夏“嗤”一声，说：“你不唱，恐怕咱班同学不会放过你。唉，埋没才华是最大的浪费。”
浪费无所谓，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唱。杜翼心里说。
果然，班里同学提前威胁杜翼，不拿吉他就不让他跨过这个年。大家跟他保证，不会让人因迷恋而乱了心智。邢星和李文斌怂恿张若仙去对他说：“你唱吧，我已经对你没想法了。”其他女生也都表示纯粹要欣赏，不会出事。
30日这天放学前，苏夏对学生们说：“这个元旦是你们跨入十八岁的节日，我打算把明天的晚会办成你们成人礼的晚会，希望大家穿得正式一点。明天下午就可以不穿校服了，你们中午打扮好吧，女生可以化淡妆，穿漂亮衣服，我也会打扮一下配合你们。”
下面起哄。有男生问：“老师，你会打扮吗？你会化妆吗？”
有女生立刻回嘴：“老师不会我们帮她化。”
苏夏笑着拍拍手：“好了，明天下午可以带相机来。那什么，黄腾，教室里布置交给你看着办，不用复杂，温馨就好，别耽误太多时间。”
31日下午上学前，苏夏刚刚洗完头发，站在洗手池前对镜擦水，敲门声响起，拉开门一看，是高二八班的秦菁菁。
怯怯地笑着，被苏夏拉了进门，双手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大礼品盒，包装上并无一个汉字。
“苏老师，我妈说送你一盒巧克力，祝你新年甜甜蜜蜜！”
双手接过，笑容如花：“哎哟，太谢谢你妈妈了，也谢谢你！不过下回不能再送东西了，这回是巧克力我才收的。”
秦菁菁走出门的时候碰上正要敲门的杜翼，脸立刻红了，头也不回跑了个没影，完全没有烟花求爱时的豪迈作风。
杜翼拎着琴盒进来，苏夏正研究怎么打开巧克力的包装，问：“有事？”
“琴盒太占地方，教室里没地方放，放你这儿吧。”
苏夏把琴盒小心地平放桌上又推至靠墙，然后对杜翼说：“来，打开，这可是高级巧克力，外国的。”
杜翼只看了两眼，就找到拆包装的方法，几下打开。苏夏扒着盒看了半天，摇摇头：“不够数。我本打算给咱班一人一块的，不够数，看来不能往教室拿了。”
杜翼笑出声，说：“你慢慢吃，我走了。”
“哎，等下，还没告诉我唱什么歌呢。”苏夏剥开一块巧克力包装纸递向杜翼。杜翼迅速低身用牙叼住，含进嘴里，动作快得苏夏都没眨眼睛，手上的东西就不见了。
“你想听什么？”口齿因嘴里的异物而不清。
“一定要唱《海阔天空》。”苏夏又抓了几块巧克力装进杜翼羽绒服衣兜里。
“嗯。”说着人就跑了出去。
苏夏在每张办公桌上放了一块巧克力，坐回自己座位，收拾桌面，手碰到了琴盒，犹豫一下打开，拿出吉他，抱在怀里，左手试探着按和弦，右手指轻轻刮琴弦，控制住不发出声音。
下午每到课间，黄腾就带人挂彩带、吹气球，到放学时，只剩下搬桌椅和画板报、调音响了，留下几人干这些工作，其他人买饭、换衣服、化妆。人多果然好办事，六点不到，已然全部齐备，吃饱了开玩。放上舞曲，在等待晚会开始的时间，男孩女孩们拥在一起跳舞。
十二班位置在楼边，所以走廊面积挺大，学生们搬出了所有桌子，将椅子沿教室三面墙摆了一圈，留下讲台一面做表演，中间空地相当大，二十几对男孩女孩挤在一起跳交谊舞，你踩我脚，我碰你肩，他顶他的屁股，闹得那叫一个欢声笑语。
杜翼坐在门边看着大家跳着闹着，心里期盼着苏夏快点出现。女生说去给苏老师化妆，被拒绝了，她要自己化。她会化什么妆，口红都极少点。
这会儿教研室里只剩下一人，苏夏对着小镜子修了眉毛，打了粉底，卷了睫毛，涂上睫毛膏，最后细细勾上唇彩，齐活。拿起全新的紫色披肩搭好，将长发一下一下梳理顺滑，应该可以了吧？这是她最大程度的修饰打扮。
当苏夏出现在教室门口，杜翼背对门正和王晗说话，突然看见面向门的同学（包括王晗）都露出惊赞的表情，赶紧转过身，苏夏十分近距离地映入了他的眼帘。黑色长发，白色针织衫，黑底白花长裙，黑长靴，紫色披肩与粉紫色唇彩相得益彰。她盈盈俏丽，岂是一个美字就罢，清新脱俗得无法直视。
“不错嘛，你们都这么俊男美女，好漂亮！会场布置也别致，我喜欢！”苏夏边说边把琴盒递给杜翼，绕过他向里走了一步。
“oh，mygod！这是苏老师吗？”
“是从哪个摄影棚里走出的明星吧？好像苏老师哦。”
“别说明星，明星多俗气，是从诗里走出来的窈窕淑女。”
苏夏扭脸看看黑板的迎新版画，转过头笑道：“行了，别拿我开涮了，还诗里走出来，我赶脚着从醋缸里出来的，好酸！”
哄笑声中，黄腾迎过来，眼中含笑：“我们正跳舞呢。”
“行，再跳一会儿。哎呀，黄腾你好帅！”黄腾穿上运动会方队那套西装，发型是新打理的，笔直地站在眼前，相当清俊可人。
苏夏伸出手：“可以请帅哥跳一曲吗？”将一只手往他西装兜里一插，随即抽出，放到他肩上。
这一切落在了杜翼的眼里。刚才同学打趣苏夏的时候，他一直呆呆对着门口消化刚见苏夏的惊艳感受，直到听她赞黄腾好帅，方转过身，便看见她把什么东西送进了黄腾的衣兜。
黄腾受宠若惊地把右手轻轻放在苏夏的腰间，抬左手小心握住她的手，踩着鼓点双足交错挪移步子：“我不会跳舞，只会走路。”
“我也不会跳。我理解的跳舞就是跟着音乐，男女摆着姿势走路。”苏夏趋前了身子，脚跟抬起凑近黄腾说：“是两块巧克力，纯外国的。别告诉别人，拿回家跟你妈一人一块。”
“嗯。”黄腾点着头，目光于眼镜片后熠熠闪烁，左手用力收了收。
“苏老师，你得跟男生每人跳两步。”李文斌搂着邢星移过来，把邢星往黄腾边上一推，顺手扯过了苏夏，交换了舞伴。
“我倒是想跟每人跳一曲，那咱晚会就别开了。”苏夏笑着从头到脚打量李文斌，不禁夸出口：“呀，李文斌，你真乃可爱俊秀、朝气蓬勃一小生，这么养眼！”
李文斌美得停住脚步只顾笑，突然两手被抽空，只见苏夏已被程皓枫拢过去，气得干瞪眼。
程皓枫带着苏夏大幅度穿越，在教室里跳大圈，碰到的人都赶紧躲避，那架势实在唬人。“苏老师，你的小腰好细好细哟，不盈一握，柔柔软软的，像柳枝一样。”
“行了，没正形，好好说话。”苏夏本来被他大幅度带着跳舞已经笑得不行，听了这话，更是睁不开眼地笑。
于是，没看见面前的人又换了谁，感觉到腰间的手无形的力度和热度，她无需睁开眼便知是谁。曾在她病中抱过她又给她喂过饭的手，只要一碰触，就能惹得心尖颤动、思维停滞，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又刻意回避的人的手。
苏夏笑看杜翼，他也回看她，那么凝神那么渴盼。
“老大，苏老师的腰是不是又细又软、手感特好？”程皓枫还在他们近前徘徊，杜翼大叫一声“滚”，惹得教室里哄笑一片。
苏夏也笑得不行，对杜翼说：“他们都夸我来着，你不想说什么？”
右手一用力，苏夏就靠了过去，胸几乎挨上了他。杜翼把嘴对着她耳朵说：“你在黄腾兜里放了什么？”
这个小子，心眼这么小！苏夏心里骂，用嘴型说了“巧克力”，然后出声说“两块”，扬着脸等待他的反应。
杜翼放松了肌肉，飞快展露一个释怀的笑，就平静地专注地带着苏夏走走晃晃。
一支曲子播放完毕，苏夏给黄腾手势，黄腾关了音响，让大家就坐。
苏夏往门口的椅子走，被王晗拉住，让她跟女生们坐在一起，硬把她按在正中位置坐下。杜翼便选择了挨近门的椅子，看节目的时候也方便看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