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高三寒假,这天他来到她家,神色有些忧郁,却仍面带温暖的笑。
他们像平常一样,从上午一直呆到下午,中午两人做的方便面鸡蛋,他吃过多少回了,就这一次夸她做得好吃,说一辈子都忘不掉。
下午四点多了,他说该走了。苏夏说你明天再来吧,再给我讲讲数学。他就看着她,像割肉一样的眼神,看了有十多秒,突然,扑过来把她生硬地搂在怀里,双唇没头没脑地压下来,包住她的双唇不松口。
苏夏完全懵了,不知道两人好好地怎么会这样。这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推拒,也不会迎合,瞪着大眼睛听任他对自己的唇笨拙地又压又吸又裹的。
两人拥抱的姿势很别扭,苏夏当时甚至只感觉脖子酸得不行,腰背僵得难受,那吻没让她有任何情动与暧昧。倒是有些激动,这就是接吻?初吻就这样给出去了?给了最好的朋友?
中间毛灿换了一口气,就又疯狂地逮住了她的唇。这一次持续了好长时间,有好几分钟。苏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丧失了思维能力。
毛灿放开了她,两人都满脸通红,苏夏惊慌诧异地看着他,他则热烈而割舍地盯着她。然后他说我走了,穿上羽绒服,戴好手套,换了鞋就开门出去,头都没回。苏夏一直保持那个惊诧的眼神盯着门,一直一直,直到母亲回来打开门,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床上思量起来。
那一夜她没怎么睡着,她的心彻底乱了。她想了一夜,得出的结论是,他在用行动表达爱意,如果她不反对的话,他们开始恋爱了。那么她会反对吗?回想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是那么相配、和谐,他对她那么好,她也无时无刻不惦记他,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挺好的。
苏夏等待他第二天再来,两人进入正式交往,却没等来,想着可能是有事。又过一天,他还是没来。再过一天,丁盈盈和白曼来了,白曼说毛灿要出国了,这两天不知哪天就动身去北京,再搭飞机。
苏夏正在削苹果,一听这话,心“咚”地一声掉了下去,找不到立脚点。手随之一抖,手指流了血。
丁盈盈和白曼急拿卫生纸给她擦血,苏夏只顾惊慌地问白曼是真的吗,白曼说千真万确,说男生昨晚喝的送行酒。苏夏的眼睛瞬间干涩无比,扯着丁盈盈说:“盈盈,陪我去毛灿家,陪我去一下,求你了!”
三个女生来到毛灿家,见到他家保姆,说一家人昨夜坐车去了北京,今天白天毛灿坐飞机去美国留学。
苏夏目光发直,不知怎么被两个好友拉出来又送回家的。进了家门,扑到床上痛哭失声,说跟他那么好,连一句话都没留给她。
丁盈盈和白曼百般哄劝,直骂毛灿没良心,出国不道别不说,这么大的事竟一直瞒着最好的朋友。
然后高三最后一个学期,苏夏的学习成绩不断下滑,同学都猜测是毛灿弃了她使她因打击而沉沦。直到最后一个多月,她醒悟般地奋发苦学,高考成绩才不至于差太多。
毛灿给苏夏造成的心理阴影是,男人对感情不负责任。倒不是觉得他没良心,只觉得都接吻了,临走前就该对她有个交代,两个人做个约定。如果是恋爱,那么彼此定下盟约,或守候或分手;如果不是恋爱,为什么临走前索了吻却不告而别,让人空期待空幻想?
因此苏夏从此后不敢轻易涉足情感,一直没谈恋爱,她绝对不是在等毛灿,而是觉得男人若如毛灿一样态度对女人,那女人的感情付出太不值了。所以她的恋爱经历一直为零,直到遇见杜翼,被杜翼拿下。
这晚下班,苏夏上了杜翼的车后,有点不敢看他,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有愧于他。毛灿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的经历与杜翼在男女接触的单纯指数相较,显得那么复杂和不纯洁,她配不上他。
几天后,毛灿又到学校,这次他说了出国后的经历,和在国外艰苦留学期间对苏夏的回忆是他唯一的慰藉。他打开钱包,里面是一张苏夏在海边的照片,阳光照在少女青春的脸上,笑得纯情明亮,裙幅被海风吹向后摆,她两手放在臀后压着飞舞而起的裙摆,歪了头,拧着腰,秀美怡然。
毛灿让她考虑一下他,带她去美国。苏夏说我以为你早该开始新生活了,我不能答应你,我有爱人了,他对我没那么好的了,而且我们已经住在一起,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毛灿说这个我不在乎,如果可以跟你相守,你失去的东西就不足为题,何况当年我没给过你任何承诺,你这个年龄恋爱同居都正常,还没结婚,对我来说是上天赐的机会。
毛灿让她别急着定论,这几天再好好对比一下他和杜翼谁让她感觉更合适,过几天他再来。
再过几天,毛灿过来,讲了当年他离开时的矛盾心理。他说他早就爱苏夏了,本想着两人先像知己似的相处,毕业后水到渠成谈恋爱,没想到家人安排他出国。这是命运的安排,他百般不舍苏夏,却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因为前途未卜,他没有任何信心和能力承诺她的未来。他说他那时太小了,不懂得爱情是可以坚守的,他因不知多少年才可以再回来,不敢跟她明确爱情。他那时心慌得要疯了,不顾一切吻了她,以纪念心中永恒的爱恋。
苏夏听他讲了这些,不由自主动了情,想起当年听到他出国的消息后,那种悲痛万分的崩溃,眼中噙了泪。
毛灿抓住她的手,放进去一个首饰盒:“这是戒指,我向你求婚,我春节后回美国,你要是答应我,就一起走,到了美国,我们就结婚,今年就结婚。”
“今年就结婚”几个字让苏夏触动了一下,想起了祖母临终的请求,28岁前要嫁人。杜翼和她所谓的事实婚姻,怎么也算是托词,杜翼真正能娶她,最早也在明年,她28岁的时候。而毛灿今年要和她结婚,她27岁。
也只是触动了一下,苏夏立刻骂自己荒唐,杜翼与她的感情岂是这点理由可以动摇的,也非毛灿对自己百般痴情可以替代的。就把戒指推回去,说:“你不了解我和杜翼的感情,我们不可分,谁也离不开谁。你还是迟了,对不起!”
“就感情基础来说,我会比他差吗?我们相知在那么早,我比他能包容你,而且,各方面我都比他更适合你。他会让你一生缺乏安全感,而我不会。所以你再考虑一下。”
苏夏一再摇头,毛灿说:“我们大年初三晚上同学聚会,到时你来就知道我多诚心了。你要是不来,我直接找杜翼决斗。这戒指我放这儿了。”
苏夏惊乱得不行,戒指要是放她手上,被杜翼看见得多受伤。赶紧说:“戒指你拿回去,让我再考虑考虑不行吗?我会考虑的。”
“好,我要过完春节才走,还有好多天。我走前你能考虑清楚就行。”毛灿这才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收起了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