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还有五分钟,苏夏进来,手上捧着一个小型蛋糕,蛋糕上插一根红色蜡烛,正在燃着。
“嗡嗡”议论声中,苏夏走到胡泽宇桌前,放下蛋糕,笑着说:“胡泽宇,生日快乐!祝你十八岁腾飞!”拍手唱生日歌,歌毕,说:“胡泽宇,许愿吹蜡烛吧。”
到这一刻胡泽宇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呆看着苏夏,直到他同桌推了推他,才局促地吹了蜡烛。
苏夏笑着走上讲台说:“同学们,高三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年,也是你们走入十八岁进入成年的时刻,我打算给你们每人的十八岁生日都送上祝福,一个小蛋糕,一根蜡烛,表达我的心意。从胡泽宇开始,我在台历上把每人的生日都注上了,如果我忘了谁的,希望不要生气,提醒我,罚我什么都行。”
“好!”鼓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那边胡泽宇的蛋糕已经被周围人抓得剩不下多少了,胡泽宇只是傻笑,也不管脸上被抹了几道奶油。
程皓枫吮着手指说:“老师,你太抠门了,买这么小的蛋糕,够谁吃的?全班这么多人,你怎么也得让人人吃上一口啊。”
张鹏一把拽他坐下来,伸手给了一个大脖溜:“你咋这么馋?蛋糕是给寿星的,给你吃的吗?”
苏夏没有尴尬的神色,仍是笑呵呵地说:“你也说了全班这么多人,算算平均每月五个人过生日,要买五个蛋糕,如果买一百块钱的,那就要五百。我穷,承受不了,各位帅哥迁就下吧。”
“行,我们体谅你了。老师,你的生日,我给你过。老师哪天生日?”李文斌一本正经地说。
“我生日嘛,不告诉你。不用你给我过,有人给我过。”
“谁呀?”“谁给你过?”好多同学伸着脖子发问。
苏夏但笑转移了话题:“行了,放学,吃饭去,晚自习别迟到,听我们杜老师讲课。”
这晚回家路上,杜翼问:“你不是真有人给过生日吧?”
苏夏正想着事,被问懵了,琢磨半天,才说:“唉,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个小心眼。我整天跟你们在一起,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
说完,苏夏突然觉得这对话反应出的两人关系怎么如此暧昧,而这种暧昧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好像自然而然就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不应该的事啊!她在心里又提醒自己一次,一定严格遵守师生的相处方式,切不可让他再深入,也不可让自己陷进去。
杜翼和黄腾继续由李老头和化学老师给补习,周三、四晚自习便不能给同学们上课,那些学习劲头空前足的同学,就在这两个晚上找家教,但普遍认为不如杜翼和黄腾讲得好,他们俩就在周日上午自习中各辅导一节算是加课。
又快开运动会了,苏夏说:“一周后运动会大家都知道吧?我们已经高三,无需将过多精力放在这上面,除了体育课、体活课上稍稍熟悉一下各自的项目,也没有其他时间练。运动会上,我们把学习暂时抛一边,大家全力以赴,好好热身,不出现意外就可,不用非得第一,总当第一也没啥意思。”
“老师,你太不求上进了。没想到你这么令我们失望。”又是程皓枫嬉皮笑脸的。
苏夏也笑,笑着看向杜翼。
“行,我知道了,你甭管了。”杜翼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进了苏夏的耳朵。
她点点头,又说:“还有,‘十一’前艺术节,这次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编排什么节目。我的想法是,杜翼的吉他弹唱伸手就来,开口就唱,就让他一个人做个表演,省了大家的事。”
下面静默,这个提议毕竟有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之后的那些天杜翼就很忙,甚至两次物理化学的补习都跟李老头和化学老师请了假。苏夏在回家路上问过他,是不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并问他到底准备什么,他都说:“你别操心了,到时候看就行。不用担心我,艺术节后我就专心学习。”
全校学生都期盼的运动会终于召开了。直到早上集合到运动场上看台就坐,苏夏也不知道方队的服装是怎么安排的,待见到邢星的母亲出现在看台,惊愕得不行。
“您来看热闹?”确有不少家长来看运动会,但邢星没项目,她妈妈没理由凑这个热闹。
“苏老师,我是来送婚纱的呀。”
苏夏有些发懵:“婚纱?往哪儿送婚纱?”
邢星妈妈奇怪:“你不知道?孩子们穿婚纱走方队啊。今天不是周末,我们婚庆公司的婚纱都闲着,我拿来了十套,李文斌妈妈找两个影楼借了八套,都送来了。这不,孩子们在教室里穿呢,我找了五个化妆师给女孩化妆。”
“天啊,这些孩子们!”苏夏感觉要抓狂,拉住邢星妈妈的手说:“孩子们不懂事,给你们添了这么大麻烦。”
邢星妈妈笑着摇头:“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公司是自己的,婚纱没人穿就拿出来给她们用一下而已。孩子们最后一个运动会,我们当家长的帮他们操持操持,应该。让他们开开心心留下个美好回忆,挺好的。”
“谢谢您!我本来让他们能简单就简单,就怕耽误精力和时间。”苏夏苦笑。
“孩子们什么都没操心,就跟我们一说,我和李文斌妈妈就办了。你放心吧,他们没有耽误什么。”
这时李文斌妈妈也到了,苏夏又感谢了一番,请家长们坐在看台,嘱咐不走方队的同学有相机的准备好拍婚纱照,然后便站在看台最后层不时向四周张望。
由于高三十二班是整个学校最后一个班,出场名次在最后,所以方队开始入场了,苏夏还没见孩子们的身影,心下有点发急。但秉着尊重其他班的原则,不能表现出急躁,要坐着欣赏走过的方队,也方便接下来做比较。
“看,他们在那了。”一个拿着望远镜的学生叫了一声。
“哪呢?哪儿?叫我看看。”苏夏一把抢过望远镜,做扫描状。
终于看到了,黑黑白白,无比抢眼。他们在做着准备,逗着闹着,互相整理发型和服饰。杜翼扛着旗,站在前面,偶尔和同学们说着什么。苏夏激动得手直颤,举着望远镜嘿嘿傻笑。
望远镜被抢走,一个男生道:“老师你别看了,都看成花痴了。老实交代,看谁来着,把你乐成这样?”
“这孩子,怎么跟老师说话呢?”一个家长在后面说。
苏夏呵呵笑着回头冲家长们:“他们跟我这样都成习惯了。不用见怪,见怪不怪吧。”再回过头追着打那个学生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