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翼的目光暗下去,再暗下去,松开苏夏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马上,在那双茫然无助的大眼中滚下两串泪水,直落在杜翼的手指上。
杜翼的心立刻由针扎般转为刀绞般疼,眼中的光柔了起来,手指上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转头直视毛灿,用寒意瘆人的声音说:“请你不要替我媳妇下结论,她说你们未及感情,那初吻就什么都不是。我相信她,她只爱我。”
毛灿依然凛凛站着,声调是寸土不让的坚毅:“你媳妇?你何时能娶她?你让她这么等下去,最后会保证她的未来吗?”
“我当然是她未来的主宰!明年我的生日一到,就与她成为法律承认的夫妻。”
“明年?我今年就能娶她,如果她愿意,明天就可以和她去。我不会让她等,我们有感情基础,有最为难忘的初吻。我相信只要她给我机会,我们在一起会比跟你一起幸福。”
对杜翼说完这几句,毛灿从衣怀里掏出首饰盒:“苏夏,我把戒指带来了,我今天就想当着咱同学的面向你求婚,向你表明我有多爱你。出国九年,没有一天不想你,是你的一张照片支撑了这九年的寂寞孤独和刻骨的相思。我不敢联络你,因为我愧对你。我努力到现在,每天都计划着等到功成名就就可以回国,如果你没出嫁,我就一定把你抢到手。请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话音未及落地,杜翼猛地起身将椅子一推,闪出身形,以闪电的速度冲向毛灿。所有人没来得及看他怎么过去的,苏夏的一声惊恐呼叫杜翼的同时,一记重拳已击在毛灿的侧脸,他的身体倒向旁边人的身上,发出重重响声。
在女生惊叫声中,杜翼抽出毛灿的座椅,欺前挥起拳头。即将拳落瞬间,苏夏由侧面扑在毛灿的身上。杜翼的拳头就停在半空,几个男生已冲了过来,抱腰的抱腰,抓胳膊的抓胳膊,向后扯的向后扯,却不料没能让他有纹丝的挪动,包括拳头的高度。
杜翼只是呆呆地看着苏夏伏在毛灿身上颤抖,目光中盛满野兽受伤后的狠戾,声冷如冰刀:“苏夏,你给我让开!”
苏夏仍用身子死死护住毛灿,转回头,泪落如雨,凄然哀求:“老公,请你不要伤害他,请不要这样对待他。老公,我爱你!你不要伤害他。”
杜翼合了合目,心中真正刺痛,放下手臂,仍冷酷地说:“我伤他有理由。我是你男人是你丈夫,他却要抢走你,为什么不伤他?”
“他能不能把我抢走,不是由我决定吗?你不让他抢走我,不应该采取伤他的方式,不是吗?”
“你起来!”杜翼退后两步,将双手插进裤兜,其他人纷纷退开,苏夏从毛灿的身上离开,慢慢站直,几个男生拥过去照顾毛灿,女生们则堆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
“过来!”杜翼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命令着。苏夏抹着泪走过去,垂着头。杜翼拿出手抬起她的脸,给她擦着泪水道:“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听见吗?”苏夏“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护着他?对他有感情吗?”
“我在高中的时候,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感情就如你和黄腾,至少我是这样的。如果黄腾被伤害,你不护着吗?”
杜翼眼中消失了受伤的神色,把手又插回裤兜里:“你爱过他吗?以前和现在。”
“没有,真的。”苏夏说这话时又低了头,声音笃定但却无力。
“你确定只爱我一人?”
“我确定,从没有第二个。”声音依旧笃定,依旧无力。
杜翼将她轻推一旁,对已被扶坐起来擦着唇血的毛灿说:“你都听到了,她不爱别人,爱的是我。所以她不会被你抢走。很抱歉,打了你一拳,让你记住,我杜翼的女人绝不容别人觊觎。我把她带走了,希望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等等。”毛灿开口:“苏夏,你是不是怕这个暴戾的男人?怕他会伤害我才不敢说真心话。我刚才看出来了,你特别怕他,你和他在一起,多半是被他胁迫。”
杜翼“嗤”一下,又可气又可笑地对毛灿说:“你问问她,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动过她一根手指没有?不仅没有,我把她当命一样呵护着。你输了就是输了,再废话就没意思了。”
毛灿似眼前没杜翼这个人,仍对苏夏说:“苏夏,我看得很清楚,这个人他对你更多的是占有欲而不是爱。你再好好想想,跟一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生活,怎么能快乐?真的,苏夏,我才适合你,我爱你!九年来越积累爱得越深。”
“毛灿,可我对你,真的没有爱情,你不要死心眼了。九年来我一直希望你得到幸福,我只是你的好朋友。”苏夏急切地解释。
“苏夏,请你再考虑考虑,那天在学校,你不是答应考虑到我临走再给我确切答复吗?现在还没到期限,你不能违背你的承诺,你还是要考虑的。”
听到毛灿的哀恳请求,杜翼的眸中忽地升腾起痛楚,他不可置信地盯住苏夏的眼睛:“你答应过要考虑他?”
“啊?啊!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答应考虑,不是……”苏夏真正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中,实在找不出辩解的真正说词,此刻杜翼眼中的受伤让她的心正一片一片碎裂。
“你竟然答应考虑别的男人?苏夏,你有没有心肝?我杜翼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竟然答应考虑别的男人!”
“不是,老公,我说考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老公!”杜翼满眼的受伤一脸的沉痛,快步向门口走去,苏夏慌不择路地追赶,碰倒了两把椅子:“老公,杜翼,杜翼!”追出了门。
“哎,夏夏,你的包,衣服。”丁盈盈喊着,快速拿上苏夏的包,摘下她的大衣,追了出去。
杜翼大步冲出酒店,正好门口一辆出租车等活,杜翼一步就跨了上去,关上门。苏夏一个奋力前扑,整个身子趴到车门上,车就没敢动,她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身起动。丁盈盈出门时,车已经没影了,她摇了摇头,转身回去。
包间内,毛灿仰头流泪。同学说:“早知道不能失去她,当初临走时为什么不跟她定下盟约?”
“那时候我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哪有勇气下这个决定?哪能预计得未来?”毛灿捶着胸口大哭。
“杜翼那小子十六岁开始,就对苏夏锲而不舍。”秦一川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