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教务处有两台电脑连了网,苏夏到校期间,就拜托教务处老师多多留意北大清华录取的消息。其实不用她拜托,这两台电脑整天开着就是干这事的,随时查询各校的录取公布情况。
这天上午,杜翼带着一群男生在足球场上跑得汗流浃背,苏夏的背包里放了一件他的T恤。每一次都是,一场球后,他换一件,把汗湿的扔给她,洗好后下次再带来给他换。反正自从给他洗过衣服和内裤,他脱下脏衣服就扔给她洗。每次他脱上衣的时候,她仍不敢看他,以躲避诱惑。若张若仙站在一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只好躲避他,虽然洗衣裳这事躲不掉,但不看总可以吧。
耳朵听着张若仙喋喋不休地描述杜母如何与她亲密相处,眼睛遥望着杜翼矫健活力的身姿,更难把握他的心到底有几分坚定。从张若仙的口中得知杜翼的手机是她捡到并送还到杜家,杜翼为什么要隐瞒?而且,张若仙如何知晓杜家位置,问杜翼又为何不肯回答?苏夏自然不能向张若仙求任何证,既答应放她一条追求之路,就不可让她察觉自己对杜翼的心才是。
看着球胡乱思想着,包中手机响了,苏夏接电话,教务处老师叫她赶紧过去,清华的录取结果出来了。
苏夏站起身就跑,到了教务处看到校长和主任都在,兴奋地喊她快看显示器,黄腾被清华机械工程专业录取。苏夏呵哧呵哧说不出话,握住校长伸过来的手不住地点头。虽然不是建筑学,黄腾总算不负理想、不辱使命、成功登顶。
校长让她给黄腾打电话,看能不能到校一趟,让老师们瞻仰瞻仰清华学子的不俗仪容。苏夏用激动的声音向黄腾宣读了录取消息,又问他在哪里,他说换了一星期日班在网吧,说现在人手少,下午请会儿假去一趟学校。校长很遗憾说下午要开会,只好改天。
苏夏请老师再查一下北大的录取结果公布与否,又查了两次也没有,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安。明知道杜翼那么高的分数不会有问题,还是受不了多一分钟的等待。请老师打印了一份黄腾的录取信息,慢慢腾腾走下楼来。
一步一步蹭到操场上,男生们已经结束踢球,聚在看台上擦汗喝水。
张若仙举着伞,紧跟着杜翼为他遮阳,杜翼躲避几步她跟几步,直至杜翼站在张鹏和程皓枫中间,她就站在他身后高举着伞。
看到苏夏,杜翼招了招手,待她走近,说:“哪儿去了?到处跑,也不知道带着伞。”
“哦,杜翼,北大的录取还没消息呢。”苏夏没精打采地说。
“咳,就这事啊。那着什么急,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算呗。”杜翼回过身,对张若仙说:“请你回避一下,我要换衣服。”
“没事,你换。苏老师不是也在吗?”张若仙的声音娇柔婉转。
“你能跟她比吗?”目光里就带了寒意,大伏天的,张若仙哆嗦了一下,赶紧放了伞在地上,掉头走了。
苏夏先掏出湿巾,抽出一片递给脱掉上衣的杜翼,顺便把衣服接过来,等他擦完身上的汗珠,再低头递上干净衣服:“黄腾的出来了,清华机械工程。”
“万岁!”程皓枫和张鹏蹦了起来,边跑边喊:“黄腾上清华了!黄腾上清华了!”周围同学也随之奔跑,跑道上欢腾着一支队伍。
苏夏说话时,杜翼正套衣服挡在耳上,没听清楚,听同学喊才知道怎么回事,兴奋地问苏夏:“什么专业?”
“机械工程。”苏夏还是提不起情绪。
“这不挺好的嘛,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从地上拾起伞,举在苏夏头上。
“为什么北大出结果会比清华晚?本来一个等级的学校。杜翼,不知道怎么,我心落不了地儿,有不好的预感。杜翼,每次我有不好的预感都可灵呢。我怕……”
“好了,不用怕,这次你不是预感,是着急,心急才会不安。都说你偏爱黄腾,人黄腾考上了清华,你却只顾担心我,都没个笑模样。只有我知道你偏爱的是谁。”边说边从苏夏的包中找出自己的手机、钱包和钥匙揣进兜里。
苏夏拉好包上拉锁,转身准备走:“下午你干嘛?下午我在家,黄腾可能过来。”
杜翼刚要回答,见张若仙已跑了过来,便说:“下午有事。有空我会电你。”拉起苏夏的一只手,把伞递了进去,转身走掉。
哼,亏我这么为你忧心,问你下午干什么都不肯说了,自从张若仙展开追求后,你对我是不是越来越分心了?苏夏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恨恨地发问。
下午,程皓枫和张鹏听说黄腾要去苏夏家,便也打算去,李文斌赖着带上他。程皓枫说:“你小子是敌特工,奸细,竟给你媳妇通风报信,不带你。”
“cao!我以后改邪归正,干啥也不向媳妇汇报了还不行吗?带上我,还一回也没去过呢。”
张鹏就说:“带你行,你要是把苏夏家地址告诉你媳妇,再让张若仙知道,有事没事去堵杜翼,到时候别怪哥们都不认识你,杜翼非断了你的根不可。”
“我知道,我保证!”
三个人敲门时,苏夏正开着网页在椅子上发呆。把他们让进来,指指桌上水果,就进书房刷新网页去了。李文斌跟进来,看见古筝,像程皓枫他们刚见时一样新奇。程皓枫自然对他百般显摆,说他们可以动不动就听到苏老师弹筝,极端享受,还坐下来装模作样拨几下,气得李文斌直打他的头。
李文斌就过去磨苏夏,请求赐听一曲。苏夏抱歉地说正在查杜翼的录取情况,心静不下来弄不了筝,等结果出来,一定弹给他听。
李文斌失望地耷拉脑袋,半天一动不动,跟弃妇似的悲戚落寞。苏夏一瞥间吓了一跳,一张正太脸委委屈屈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便说:“张鹏你过来,坐这儿刷新这个页面,看到录取结果公布了就告诉我。”
张鹏老老实实坐过去,鼠标不停点刷新。程皓枫笑道:“你也真实诚,十分钟左右刷一次就够了,用得着这样吗?”
苏夏坐到琴后拿出义甲来缠,李文斌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问:“这是干啥?练九阴白骨爪?”
“先拿你的头来练。”苏夏伸出手指比划,笑说:“长得这么好看,谁忍心不满足你!咋长的?男生长这么好看多浪费!等着,弹两曲给你听。”
尽管没一点心情,苏夏仍努力将烦躁驱除,集中注意力想曲谱,轻拨漫挑起来。只要用上毅志,不是不可能将忧烦搁置的,多亏李文斌到来,让苏夏减少了一个小时的内心煎熬,将心中的各种情绪通过筝音排解出来。
自然李文斌听得如醉如痴,心想怪不得杜翼连张若仙那样的绝色美人都不肯看一眼,心甘情愿、没名没分当她的护花使者,苏夏弹筝的气韵何其超凡脱俗。
边听着李文斌的奉承,边摘义甲。敲门声响起,苏夏知道黄腾到了。
好多天没见他,因打工已累得瘦成一条,苏夏把打印出来的录取信息交给他,说:“已经被录取了,就不要再这么辛苦地干,老师会帮你想办法解决上学费用。”
许是看到白纸黑字的信息激动,许是多日才见苏夏一面想念的,黄腾眼眶发紧,泪腺要开始工作,忙低下头看着纸单不说话,半晌才点点头。
苏夏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中午买回来的,又在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招呼大家为黄腾庆祝,又是碰杯又是抹奶油,屋子里闹翻了天。期间张鹏不忘忠于职守,每隔十分钟左右进书房刷新一下页面,在他第四次进去后,没出来,而是喊了一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