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回家,苏夏已困得难睁眼,坚持着给杜翼发短信:我想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握着手机即将沉入睡眠,短信音响起,撑着眼皮看:肥婆,我好像发烧了,真他妈难受!丫头,想让你喂我吃药。
眼皮立马大睁,瞌睡虫全给吓跑了,半秒钟未拖,将电话打过去,也迅速被接起。
“杜翼,怎么发烧了?有药?有开水吗?吃过饭没有?”苏夏大声喊。
好半天没回音,苏夏一声接一声喊杜翼,眼看快吓哭了,对面传来了声音。那是一种特别夸张的动静,变音变调的,仿佛是从嗓子眼硬挤出来的:“肥婆,别喊。”
“啊!杜翼,你怎么了?你说话怎么这样?”
“肥婆,上网。”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苏夏什么也顾不上,打开电脑,上网,登Q视频。看到杜翼的一霎那,苏夏的心像是给剜一刀,疼!
他病得很严重。靠在床上,脸上挂着笑容,笑容对肌肉的牵扯很是无力,眼神中失却了流光的溢彩,没有了桀骜、没有了犀利、没有了强悍,只有温情地看着她。苏夏使劲看他的脸色,只恨摄像头像素太低看不真切,但见他瘫靠在被上的萎顿躯体,便知这不同于以往的懒散姿态,是因他病得没了体力。
苏夏心中盘算的逐渐疏远杜翼,以免日后遭背叛的想法,在看见杜翼的这一霎那一扫而空。好吧,不管你怎样对我,只要要我,就跟了你。
“杜翼,你怎么了?”苏夏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对话框出现文字:“丫头,我没事。就是发烧,嗓子说不出话。好几年没感冒了,就是不适应。刚吃了退烧药,打字还行。”
“喝开水没有?吃消炎药了吗?吃饭了吗?让同学帮你买。”
“快考试了,寝室的人都去学习。不用吃消炎药,没事,现在看见了你,睡一宿,明天早上就好了。”
“呜呜,都没人照顾你。呜呜,不行,我找黄腾,让他去给你喂吃的,喂水喂药。”苏夏不管不顾,拿起手机就拨打黄腾电话,根本不看对话框里杜翼一个劲打字过来。
黄腾接了电话,苏夏哇哇大哭:“黄腾,快点去杜翼那里,他发烧好重,他一个人在宿舍,没有开水,没有吃饭,都没有药。呜呜,你快去,他不能有事,快去啊!”
杜翼看着苏夏对着手机涕泪交流,耳边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感觉病体的所有难捱都不算什么,之后人生中经历任何折磨也都等闲而已,因自己所深爱的人也是这般深爱自己,夫复何求?
“黄腾,你要快点,路上要买消炎药,他的嗓子都说不出话了。如果宿舍关了门,你砸也要砸开。杜翼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她放下了电话,盯着窗口上杜翼的身影哭,肆无忌惮地哭。
杜翼笑着打一行字过来:“肥婆,我就是小病一场,你就哭成这样;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
“你敢死,我就敢吃药,抱着你死,让人火化的时候一起烧,就不用分开了。呜呜,其实分开也没什么,就是你一有病,没人照顾我受不了。呜呜,杜翼,我不上班了,我辞职,到北京去照顾你。”
“好啊,丫头,真的这样太TM幸福了!我可以赚钱,可以赚很多钱养你,只要你来就好。”
本是哭到忘形胡言乱语,一见杜翼当真了,苏夏马上泄了气,抽抽搭搭让杜翼赶紧躺下盖被休息,说捂出汗就好了。
把笔记本放枕边,躺着看苏夏,听她唱催眠曲、讲故事。杜翼始终不肯闭上眼睛,这一晚苏夏的表现让他感受了莫大的幸福,知晓原来生为人还可以获得如此不可想象的幸福感受,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杜翼,再无二人能如此幸运。
黄腾赶来后,杜翼给苏夏发一个kiss表情,用口型说了“拜拜”,就关了窗口下线关电脑。
那一夜宿舍里其他人都忙于备考,睡觉很晚。黄腾服侍杜翼喝了粥、吃了药、量了两次体温后,就与他挤在一个铺上睡下。宿舍中的同学看到两个男生毫无避讳地同塌而眠,又是一番惊恐。杜翼是gay已经为不争的“事实”。
第二天一早,杜翼的烧就退了,嗓子也能说出话来,吃完黄腾打来的早饭后,精神便差不多恢复。吃了药打发黄腾回去,看看时间,拨了电话给苏夏:“小肥婆,警告你,每天至少报个平安给我,不然就再病给你看。知道吗?这回生病就因为联系不到你急出来的火。”
“我知道,对不起了!乖,好好的,还有十天就能回来了,坚持一下啊!”苏夏听到他的声音后,心才算安定下来,语气也不自觉地发嗲。
而心安之后,另一种惆怅当即袭来。杜父的出轨造成她的心里阴影是不可驱散的,自己与杜翼相爱至深,割也割不断,舍也舍不得,但想到他日后会如他父亲一样做出欺骗家人的行为,苏夏就暗自决定不要嫁。当然,即便她想嫁,杜翼也不一定会娶她,他极有可能如其父亲所期望,娶一位对他人生发展有帮助的世家女为妻,无关乎爱情。而他爱她,会爱一辈子吗?
杜翼放寒假回J城那天,J城高中进入正式放假前的十天自习,苏夏根据一学期学生的学习状况,也同上届学生那般分几组帮他们补习授课,定在晚自习时间。所以她没去接杜翼,只能期待第二日再见。
当晚在阶梯教室补习到最后一节课前,杜翼出现在门口。出来进去的学生们异样的审视目光让苏夏看向门口,一时间恍若隔世的感觉,闭了下眼再睁开,方知不是梦,情不自禁迎向前就要伸出双臂。
“苏老师,没想到今晚我能来?”杜翼嘴角弯出捉弄的笑,平静的声音里隐含火焰。
“哦。”苏夏马上醒悟了,在学生们眼前差点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