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辰睁着眼睛,很疲倦的模样,扯着被子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显然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可他绝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他霸道地抱着她的身体,紧密地贴合着她的身体。
“不要……”就在她以为他要……,这大白天的,会让人误会的。她扯了被子盖住了脑袋。他已经转身起床,穿好了衣服,对着被子里的人说道“给你五分钟时间起来,然后洗澡穿衣服。要是五分钟过后还没有起来,我不介意……帮你,不过我帮可是要利息的”,
夏星辰已经露出了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她想多了。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脑子里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都晃掉。楚洛辰已经去了洗漱室,只要她还在床上躺着。
楚洛辰的手机搁在桌子上,突然手机振动了几下,她看了一眼,是沈若初打过来的。现在才七点整,她看了一下表,把手机拿给了楚洛辰,
“你的电话”,她把手机递给了楚洛辰,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扫向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夏星辰也知道的,所以才会拿过来。他把手里的毛巾搁在了架子上,接起了电话,夏星辰识相地关上了洗漱室的门,去到了隔壁的洗浴室。
拳头狠狠地砸在镜子前面的白色瓷砖上,她恨自己昨天晚上克制不了自己的心,又一次丧失了自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避孕药,白色的一个个小颗粒在她的手心处,有一颗滚落了地上。她弯腰去捡,笨拙地怎么也捡不起来,最后小颗粒顺着下水道下去了。
她又从大瓶子药里取了一颗,一把就要灌进去,感觉眼前一束光亮照了进来,楚洛辰接完电话打开门,她正在弯下腰捡什么东西。“你在喝什么!”他看见一堆白色的颗粒被她咽了进去。
此时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钙片,补钙用的。女孩子嘛,这些都是生活必备……”,夏星辰胡乱地找了一堆理由,她把药瓶被在了身后,脚下一滑,手一松,药瓶顺着掉了下来。
她慌乱之中,抓住了浴台,没有跌倒在地。那瓶药落在了楚洛辰手中,清晰的几个字映入眼帘,药瓶已经吃了好多,还剩一半。这说明,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背着他吃这些东西!
“你解释一下,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吃了多久”,她说这些都是钙片的话,楚洛辰突然笑了,褪去了之前的戾气,骨节分明的大掌收回,楚洛辰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那瓶药,然后揭开瓶盖,里面的药片就洒进了垃圾桶。
她知道,这样的楚洛辰才是真的可怕。
他的手机打来了电话,今天他还要去参加一场酒会,还要开一次会议。还有满满的一张纸的日程,“都推了!”这可不是几句话的事,几百亿的生意打了水漂。“我说的话听不到?”楚洛辰挂断了电话。
仿佛现在所有的解释都无力。一张洁白的纸上被肆意地涂抹了各种颜色的颜料,尽管不停地用橡皮涂抹着,也是抹不掉的。
楚洛辰绕过了浴池,大步走进一把抓住站在原地的夏星辰,以为噩梦都是会重演的,一次次地让她沉睡,然后再让她醒过来。
她被推到了床上,恐惧像遍地游行的蛊毒,迅速蹿遍了她的全身。可她克制着绝不能向他屈服,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床上,床垫子立马凹下去了一块儿。
他什么都没做,她的衣服都还好好的,门开着,什么都没有变化。楚洛辰走了,他走出去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恰好遇见洪深,洪深倒是一如既往地笑意盈盈地说道“楚少昨晚休息好了吗?她……您还满意吗?”,洪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走廊的尽头。
楚洛辰总是能迅速控制自己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在洪深耳边说道“以后……别把这样的人送走我的面前……”,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空荡荡的一切,夏星辰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好像还能感受到他在她耳边的梦话,说过的,做过的动人的事情,可是她走了……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她闭上了眼睛,靠在白色的枕头上,就能感受到眼泪从眼角滑落,流到了嘴角处。可是不管多心痛,以后就没关系了吧。
哭了好久好久,哭累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又不知不觉地醒过来。好像未曾开始过,就不会有心痛的感觉吧。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镜子抽了抽鼻涕,不管有多失落,要去剧组的,今晚上有她的戏份,戏份很少,但是也是机会。
一个超级大的透明柜子被抬了起来,放在了一个角落里。说是导演临时加了一场戏,不知道是加给谁的,拍完主角的一个镜头就应该是轮到她了的,她剧本上写着今晚要演的是小雅要穿着鱼尾裙,跳一支人鱼舞。
“导演,不是说昨天已经改了女主角的人选,不是换成夏星辰了吗?今天怎么又换回去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工作人员拿着剧本过来问了一句,因为今天那个叫媚儿的人依旧演的是女主角的戏份。
导演上来就给他脑门上狠地敲了一下,提着他的耳朵大喊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是女主角吗?因为她和你一样,不识时务……”,
声音足够大,整个剧场都回荡着这些声音。窃窃的笑声从会场冒出来,像黑暗角落藏着的蛇虫鼠蚁。
有人却习惯了抬起手捂住嘴,或者压低了声音憋紧,都放肆地渲染着一种要踩在一个人身上的压抑感。
柜子是竖着放的,高至少三米,像演杂技用的,用来关猴子的,它的顶层的盖子是开着的。
这时候,抬着这口透明容器进来的几个工人,已经手脚麻利的去包厢附带的盥洗室接水进容器,尼龙水管,连接了水龙头和透明容器,伴随哗啦啦的水声,那透明容器里,正在一点点被加满水。
“拍摄只需要三分钟,好好配合就能一次过……”摄像机已经对准了她,她浮在水里好像一个糊了白泥的人偶娃娃,只有呆滞的表情。
水加到了大约脖子的位置停下来了,洪深只是要报仇解解恨,没有真的要她怎么样的意思。可他不知道,对于一个有鼻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故事里面的小雅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你应该是笑着的”她的脑海里好像恢复了意识,好像昏迷的人醒了过来。一个演员的最基本的素养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放弃她的表演。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大口喘着气,头上的汗开始往下滴。呼吸困难,好像有一个恶魔用那双可怕的大手死死地卡住喉咙似的。
有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不对劲,手里拿着手机,只要轻轻一按就可以报警。可是周围站着那么多人,摄像机随着里面的人的动作拉动着磁带,摄影师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导演坐在镜头前,手里拿着大喇叭。看着镜头里面精彩的画面露出了笑意,其他的工作人员有着忙着不停地接打电话,或者低头清扫地板,有人跟在导演身旁一阵附和的。
没有人有任何的异样,好像一切都正常。只是简单的一场工作,导演在录制,演员在演。
赶紧埋头,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水缸里泡着的夏星辰,贝齿嗫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底有些犹豫,但下一刻,他如释重负……不是要死人的表演,再说,刚才导演不是说了嘛,那就是真的没事。就是进去三分钟而已,会有人拉她出来的。
他看了一下表,不是还没有到一分钟,那就还有时间。
夏星辰呼吸困难,张大了嘴,鼻翼撑得难受,两眼发黑,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所有的“救我”,都变成一长串的气泡吐了出来,吐气泡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吐出,救……咕噜噜……她视线有些模糊了,突然发了疯一样捶打容器壁……不甘心啊就这么死掉!可是却挣扎不开,推不开!
她试图张开嘴呼救,那个工作人员明明看见了的,他们这一群人都有眼睛,都看着她痛苦,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里,冷冷地看着自己。那人和她对视了,有一丝不忍,结果竟然是低下了头。
人们都说杀人的人可恶冷血,可是明明什么都看到了,却选择视而不见的人呢?
如果说雪崩的那一刻,所有的雪花都有责任。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估计不会有人再救她了,她闭上眼的瞬间还在想着小雅的模样……
人死之前,是不是会出现幻觉?是不是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挂在心上,那楚洛辰抬头的时候会看到吗?
还是说,到死,那个人的身影,都从没有走出她的心?
无奈的笑……为什么!临死前,最后出现的幻觉,会是他!她就这么放不下他吗?她竟然还想活着,她想他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楚洛辰!你来救我,我就原谅你……
闭上眼的刹那,她冲着那个幻觉的人影,动了动嘴唇,闭上了眼,楚洛辰,你救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人都要死了……”白宇轩绝没有想到,回来后会看到这样一幅惊心动魄的场景!他打听到了她拍摄的地方,开了车过来接她,这里是荒郊野外,交通不便,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好像人就是这样,绝望之中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就会想到生命中最放不下的男人,她好像听到了一股声音:楚洛辰,你终于来了,来救我了……
脸色肃然,抄起一旁的酒瓶子,就砸向了透明容器,这容器却丝毫没有损坏,扭头冲几个工作人员喝道:“救人!还愣着干什么……她要是出什么事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白宇集团的白宇轩,洪深一眼就认了出来。
“好不赶快救人……愣着干什么”洪深率先找了工具和白宇轩一起砸,容器上面的盖子被锁锁住,锁的钥匙根本打不开锁。
白宇轩死死盯着容器里溺水的女人,“砸!”当年他没办法看着夏星辰第二次死在他的面前,就那么看着,看着她坠入无底的黑洞。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个个都不敢马虎,稍有不慎,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一条会砸了他们饭碗的人命,一群人一齐砸向容器,那容器却没有丝毫破损,白宇轩拎起洪深的衣领:“说!这容器怎么打开!”
杜总已经有些脸色发白“是是是……是楚少,他对夏小姐不满意,就惩以小戒……”,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楚洛辰惹不得,是阎王爷,白宇轩惹不得,是老天爷。他半截身子快要瘫在地上了“不不不……不是,是夏小姐她,非要演好这个角色……”最好的办法是推到当事人身上,先来个缓兵之计。
白宇轩冷笑,已然双眼充血,愤怒至极,没有理会洪深的示弱,跑到角落拿出铁棍,对着容器就是一阵狂砸,这容器的材质特殊,轻易不容易破,死死握住棍子,一下又一下去砸容器,用力之大,棍子猛然一下反弹了回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顿时鲜血留了下来,一股一股,滚烫的。
洪深慌了,从身上扯了布就给白宇轩。“赶快来人啊……赶快来人……”要是人真的出什么事了,白老爷子真得退他一层皮不可。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了许多,好像一层厚厚的油漆。“报警啊,打110啊……”,
白宇轩一手拖着流血的脑袋,视线开始渐渐模糊,还是上前抱住了夏星辰。“送她去医院……”他已经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