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让安心搬出去?”我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冰冷,我一直以为阿姨不喜欢我,可我却没想到阿姨这么快的就想要把我往外赶。我为她的家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我以为我的勤劳她都应允并且赞赏着,因为前两天阿姨已经没有再说我做的饭难以下咽了。
很显然的她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间点进来,或许她以为我可能会再晚一些回来。叔叔在客厅狼狈的样子也让我心痛,看来他也顶了太多阿姨的压力。我也许是该考虑从这个地方搬出去了,毕竟我手上现在还有一笔卖画拿上的钱。也许前两天我拿上钱的时候就该从这里搬出去的,只是我以为我跟阿姨的关系已经和解了,而现在我才明白我们的冷战已经从表面转为地下了。
“她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阿姨用食指指着我的脸,惊讶的问叔叔。
“我给她配的,你经常在家,我怕你不给她看门!”
“你要我还是要她?”
“别胡闹好不好,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我跟叔叔完全不是她跟叔叔的关系,她为什么要把我跟她相提并论,而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这个外人让他们争吵,在我心里我真的只想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
“阿姨,我把钥匙还给你。”我把手上的钥匙给她。
“你少装清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我早派人调查你了,你十九岁的年纪就去做过人流,才十九岁啊……”她用很大的声音重复着我的年纪,就好像我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她可能不知道吧,在我的小山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女人早就结婚了。难道我怀个孩子不可以啊,何况我跟罗帅那时候是真的要结婚的,对了有一点我好像也忘记了,当时他说会跟我结婚,所以我才跟着他来武汉的呢。你们看看,这个世界变化有多大啊!人说分手就跟和开水一样平常。而这些我并不打算拿出来告诉眼前的阿姨,她不是我在乎的人,我没有必要去解释,所以我打算沉默的上楼去收拾我的家当,就算我要走,也至少等佳佳回来。我好给她一个交代。
当然我不会说是阿姨想让我搬出去住的,我想佳佳并不想知道自己的妈妈会让好朋友出去住吧。再退一步讲这个家是她的,她有权利决定谁能住谁不能住。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我看就是你把她带坏的。”我听着背后的声音,心里没有认识的感觉,我已经麻木了吗?
我关上房门,拉开窗帘,月光照进来,洒满整个地板,屋子里安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对着夜色说安心你一定要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忽然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可我没有出去看。我又开始懦弱了,我怕一出去看见叔叔的面容,我怕一看见阿姨的眼神。
这让我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坏女人,我的到来让她们不安生。
再后来又恢复了宁静,就好像暴风雨过后一样。不多时我的手机发来了信息。我拿出手机慢慢看,看着看着就想哭了,我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删掉短信。
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因为你想我留下照顾你和佳佳,所以你宁愿我留在这里继续不快乐,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可以不用照顾我的内心感受,是不是?你需要我,佳佳也需要我,而你笃定了我也需要你们,所以才这样的对不对?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在乎阿姨是怎么看我的,那也不代表我就可以永远这么无所谓。
你说改天请我吃饭,把我给你买衬衫和我挨阿姨的骂一起补回来。可是叔叔,你又知道吗。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去弥补的,比如我妈妈的离去,爸爸曾经看着她的照片夜夜哭泣,如同罗帅的离开我的泪流,可是爸爸直到去世了都没能再见我妈妈一眼,就算有一天我能见到我妈妈。可她仍然没有办法去弥补一个男人对她的爱,以及一个女儿对她的牵挂!可能我举的例子不恰当,可总是这么个理儿!
然后门被推开了,佳佳进来了。我赶紧收起来妈妈的照片:“怎么进来也不打招呼?”我堆笑问她。
“我知道你快走了,心心。”她轻轻的说:“但别是现在好吗?他们不是因为你才吵架的,在你来之前,就一直这样子了!你不必内心愧疚!”她拉着我的手说:“也许他们快离婚了呢,妈妈一直嫌弃爸爸没钱,再过两个月我就大学毕业了,她们也许就离婚了!”
她说这一件事情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这个感觉让我心里一颤。我想我搞不懂佳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她可以随时流眼泪,她可以在我跟前撒娇,而她也可以冷静的让我害怕。
“你不难过吗?”
“你觉得呢?”
“你肯定认为我特无耻!总想故意揭开你的伤疤,可我真的想让你把你的心事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没啥意义,都已经发生了!”
“你是真正的受害者。”
“也许不是,她们最近又好转的迹象。至少妈妈现在不出门了,我也没发现她有别的男人。爸爸心里还是喜欢她的,他钱包里一直都有她的照片。”好像她内心还存有一丝丝希望,眼睛闪着光,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泪光,她在月光下将她的心事静静说给我听,而我又是怎样的心情,我也无法表达。我又该怎样去帮助他们……
“也许妈妈有一天会发现爸爸的好的,毕竟爸爸为了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有今天的位置!”
原来叔叔表面的光辉都是来自于让阿姨回心转意,他想做的优秀一些,以此让阿姨满意。可阿姨未必会满意,我没有告诉佳佳在我一个人在房子里的时候我总能听见阿姨跟人打电话的声音,时而欢笑时而撒娇的声音跟叔叔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的第一直觉是阿姨有了新欢,虽然她年纪不小了但是她看起来依然那么漂亮。
这样说来在爱情中总是有那么一些不知足的人,罗帅有了我还要慧美,阿姨有了叔叔还要别人。而作为受害方来说,他们是不会容忍伤害持续下去的,要么选择离开要么剔除第三者。于是我选择了离开,但是叔叔呢?他是会选择离开还是将第三者撵出去呢?而叔叔不论做任何选择,受伤害的都只会是佳佳,在她心里爸爸妈妈可能就不再是以前的爸爸妈妈了……
我亲爱的佳佳,我要为你做点什么才能让你不去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呢?躺在床上的我翻来覆去怎么也都无法睡着。虽然她爽快的答应明天会跟我和张健一起去卖小朋友的画,她努力的忍住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可她的眼睛不会骗人。
我爬起来继续看月亮,这是我从小到大都习惯做的事情,很久以前,就到我忘记了是哪一年,爸爸说如果我有心事就告诉月亮,开心的不开心的,它会认真听。可现在我知道爸爸说的只是个完美的谎言,他早早的就知道我心事万千,担心我一个人无法承受却不肯对他说,欺骗我月亮会听。
我对月亮说了好多年的心事,而今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但现在我才知道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如说我总习惯面向佳佳睡,再比如说我一开始就习惯跟叔叔搭讪,而冷落阿姨。于是我总在深夜看见佳佳在梦里哭泣,眼泪一滴一滴的将床单染湿。于是我被阿姨奚落,现在我想来阿姨的怀疑未必不是合情合理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如果不发生一些什么那也不正常,何况我在阿姨面前的态度是如此明显。我是不是要改一下自己的态度??
月亮高高挂在上半空,我知道已经是深夜,为了明天有足够的精神去卖画,我只能强迫自己去睡在床上。
“小花……别走……”刚躺在床上的我,忽然听见她的梦语心里一紧。也许是碰巧吧,我笑了笑。多少年都没人再叫我小花了,那么俗气的名字就连我爸爸都不再用,也许她口中的小花是阿猫阿狗!
就这么的想着,我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