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阮黎再度见到了褚宽，气色是好了挺多的。也许是有欧洲血缘，褚宽的皮肤是真的白，憔悴也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但现在一看明显就活力多了。
阮黎目光怪异地在谢牧声和褚宽两人身上逡巡，怎么出去一趟就……
谢牧声没半点反应，压根就没法理解阮黎的脑回路，褚宽倒是不避嫌地紧挨着谢牧声坐下。不为什么，他要是挨着阮黎坐，谢牧声的眼刀子足以把他千刀万剐。
阮黎眨眨眼，收回自己被乔霜灌输的乱七八糟的思想。
褚宽笑了笑，在谢牧声不悦地咳嗽声中正经起来，“阮黎，谈正事了。”
阮黎稍坐正了些，眼里还存犹疑。她原以为她和褚宽的交集仅仅只限于谢牧声这层关系，但看着两人都是一副严肃脸，她潜意识觉得真有点儿什么，跟她有关的。
“陈落……”他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缠绕了千般情绪，“知道吗？”
阮黎下意识看了眼谢牧声，没在他眼里看出丝毫意外，看来是早就知道的。
阮黎点头，褚宽接着道：“她是我前女友。”
阮黎又一震，“……啊？”
褚宽淡然一笑，肯定道：“你没听错，还是差点要结婚的前女友。”
阮黎抿唇，没吱声，剩下的时间也就交给了褚宽。
“我们是很偶然地在一个小型聚会上认识的，她才高中毕业吧，跟别人都不一样，很开朗活泼……”
“我对她影响很深刻，在那之后很奇妙的我们频繁地碰到，随后……”
自然而然的，褚宽沦陷了。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什么样儿的都有，但是没有一个像陈落一样会玩儿的。
陈落没心没肺又懂很多小花招，在她身上他永远保持新鲜感。
刚开始他也以为自己只是贪图那一段时间陈落给予的新鲜，但是后来证明他错的离谱，就像他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偶然的一样。
“不过”，褚宽摊手，坦然一笑：“事情很快就到结局了。”
褚宽的家庭比较特殊，父亲是个欧洲人，常年在国外定居，父母离婚后他判给了母亲。
因为享受了太多时间的富贵生活，褚宽的母亲并不满足于离婚分到的那点财产，而是不断让褚宽当她的摇钱树，伸手向前夫要钱。
不可否认，褚宽的母亲是一个极有手段的女人，特别是不费什么干戈就能让人替她卖命，褚宽深受其影响，在还年少的时候对母亲的包容性又强，几乎没有忤逆她的时候。
但是跟陈落在一起之后就不一样了，陈落的叛逆期很长，褚宽遇到她的时候最甚。
她随性洒脱，在知道了褚宽的情况后就告诉他自己得有点儿脑子。
“然后，我母亲就觉得她碰到了绊脚石，得知陈落的身份后，本就重视物质利益的她更是对陈落百般羞辱……”
这还没完，因为褚宽虽然是判给母亲的，但是在父亲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事，尤其是所谓联姻方面，首先想到的就是褚宽这个儿子。
“所以……我们没多久就分手了。”
两人的爱情来得很快，走得也让人猝不及防，所以知道的人几乎很少。
褚宽没有说的是，陈落对他的爱意本来就是抱着小女生玩弄的态度，压根没有什么耐心认真对待，在经历了褚宽母亲多番的扰乱下对褚宽的不满就更深了。
褚宽那个时候忙于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因为早年他也跟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没什么两样，没了父亲什么也不是。
天时地利都不占的状态下，两人又没有什么敞开心扉地沟通，少男少女的爱情很快就到了头。
听到这里，阮黎大致清楚了，她简要理了理后大胆猜测道：“所以……陈落在你这儿是吗？”
褚宽看了她一眼，喉结滑动，没否认。
谢牧声很明显是知道褚宽的这段故事的，阮黎恍惚中想起第一次见到褚宽时，谢牧声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人还没从上一段阴影里走出来，所以跟你没关系懂不懂？”
所以，上一段阴影……就是陈落吗？
褚宽和陈落的故事应该算一个小插曲，毕竟照褚宽所说的，那时候他和谢牧声、阮黎都不熟，陈落没有那么高的远见能预知到未来的事儿。
阮黎消化了下，“那陈落呢？”
褚宽眼底晦暗，轻声道：“那边的小楼。”
片刻后他又说：“我知道陈落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阮黎差点在医院醒不过来，褚宽的内疚不比任何人少，甚至没脸见谢牧声。
陈落之所以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一半原因是褚宽放任的。褚宽难得求一次谢牧声，就是为了不要追究陈落的责任。
那时候的陈落只是耍些小花招，褚宽没觉得她能到危及阮黎性命的程度，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放纵陈落的罪魁祸首。
阮黎没说话，褚宽眼里带了点乞求的意味：“等她好一点儿了……你再追究她的责任，行吗？”
阮黎没法回答，余光瞥见谢牧声的眼神也放在她身上，“好。”
……
古旧的宅院，两人手牵着手并肩而行，阮黎心情比来的时候差了许多。
“所以……你刚开始没让我见陈落，就是褚宽的缘故？”
谢牧声低声应：“嗯”。
“那……”阮黎不好评价，她调查陈落的时候也没查出这段故事，想来一是时间太久，二就是陈落估计不太想承认这段感情。
“想问什么？”
他的手比她大出一倍，也暖，阮黎忽然就静下心来。
“没什么。”
谢牧声忽然停了，“看看这儿。”
“嗯？”
“这里是陈落之前的家。”
阮黎张了张唇，忽然有点理解了陈落的执念。
“还有……”
谢牧声知道阮黎向来善意，但是也有必要让她知道陈落的一切。
而后，阮黎听到淡淡的嗓音，但是比任何消息让她心惊：“陈婉去世了。”
她艰难地发声：“……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