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同床共枕这么久，在白天将自己裸露在他的视线中，我依旧感到窘迫，我看到佛果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不由得偷偷一笑，他比我还要不知所措。
温热的水汽氲霭缭绕，朦胧中，我看着他定定的站在门口，眼眸中漾起无限温情。
佛果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低声问道：“你的伤口……还是别泡太久了。”顿了顿，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搭在一旁，踟蹰着，又不知该说什么了。空气里，涌动着暧昧的情绪。
“和尚，你要不要也来泡一泡。”我恶作剧的仰起脸，温热的水汽恰好遮住了我脸颊的羞红。
“你要吗？”没想到我话一出口，佛果却轻轻一笑，恢复了镇定。我惊喜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晴朗。他微笑着靠近木桶，我则慌乱地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灼热滚烫的目光，烧的我心儿砰然直跳。
柔腻的笑一圈圈在他眼底如波荡开，他的眼睛在热气蒸腾下蒙着薄雾。在他如潮眼波笼罩下，我的鼻子都渗出汗来。
我扭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背，眼角的余光却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天啊，身后一阵衣物的窸窣声，木桶内的水面骤然上升，险些呛到我。
“你……”我欣喜的扭转头，赫然对上他*的胸膛。他的脸上淌着汗珠，缓缓汇集到削尖的下巴，流过发青的胡楂，随着呼吸的起伏，滴到胸膛上。眼光顺势往下滑，及胸的水漾出细密波纹。水下，麦色肌肤隐隐泛出灿灿光泽……
我费劲地咽一下嗓子，眼睛忍不住在他身上滴溜：“你不怕下人们笑话？”
一双有力的臂膀泰山压顶一样向我围拢，轻轻的拥我在他的怀中。头顶上传来一声深深地叹息：“怕什么，你我的女人，五日后，你还会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间有亲昵举动，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幸福的无语，这个男人的一句话便将我心底深藏的担忧荡涤干净。
“转过身去。”
“干嘛？”我仰头一脸疑惑。
“为你洗头发。”佛果眼波如潮，胸膛微微起伏。我听话的转过身，强忍住幸福的泪水。这个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撩动我细腻的神经。
一瓢水，夹杂着粉红的花瓣，如瀑布一般宣泄而下。水的倒影中，我看到了自己脸颊幸福的红晕，看到了一头乌黑的发丝在他的手掌间轻柔的揉搓，看到了他专注而又痴迷的眼神。
我闭上眼睛，仔细的享受着他的大手带给我的惬意和舒适。仔细的感受着这个男人细心体贴的呵护。
“知道吗？十六，今天是什么日子？”头顶，佛果轻声问道。
“什么日子？”我努力凝聚起涣散的精神，一时间想不起今天到底又有什么特殊。
“五月初五。”一丝浅浅的笑容附在他的嘴角。“七年前的今天，我和海十六第一次相遇。”
“啊……”我惊讶的转过身，又惊又喜，完全忘记了头发还被他抓在手里。嘶，我疼得一咧嘴，傻呆呆的模样引起他一阵轻笑。
“你呀，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毛手毛脚，没有长进！”
“七年了？这么快？那你有三十几岁了吧？”我故意躲闪开他灼热的目光，微微向后，在他和我之间留出空隙。在他的眼角，隐隐蜿蜒着细碎的纹路。我的和尚，连日来的*劳。令他沧桑了不少。
“是啊，佛果老了，而你，我的十六，却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他呼出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我明显的感到了他的异样。
“七年前，你像一道久违的阳光，照亮了我忧郁的心房，为万千百姓带来了福音，只是我从没料到，七年后，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伴在我的身边。即使没有来生，即使死后永不再轮回，佛果亦甘之如饴。今生有你，佛祖实在是厚待佛果！”
“佛果……”眼圈还是忍不住湿润。李丞相的阴冷的话语从耳畔闪过。我晃晃头，强行将他赶跑。现在，我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为数不多的甜蜜时光。
“十六，我可以吗……”如魅的气息，将我沉溺。我的脸如同被夏日阳光照射过，心底一声深深地叹息。我们有多久没缠绵过了？两具火热的躯体即将沸腾，而我的和尚居然还在问我可不可以……
我故意按捺下对他的渴望，撅起嘴巴。“不可以。”
他愣一下，烧得火烫的身躯贴近我，灼人气息落在我耳畔，声音低沉如魅：“可我想要你……你的身子允许吗？”酥麻的热感如一线火苗突然从小腹蹿升，“既然想要，就不要再问我……”转头凝视他如深渊的双眼，微微张开唇，眼睛闭起，我下意识地开口溢出极细的呻吟。
明亮的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他为我拂开额头汗湿的碎发，在我耳边轻语：“好……那佛果就放肆了……”
我伏在他胸膛上轻笑，描画着他清俊的五官，高挺的眉骨，柔声说：“和尚，你变坏了……”
“那就坏给十六看……”再不容我多话，火热的唇已然附上了我的嘴角。亘古的缠绵搅乱了一池的清幽，木桶内的静水在他的冲击下，剧烈的颠簸着，溢出了边缘，满地的水渍里，粉红的花瓣凌乱不堪。
疾风暴雨中，我从心底发出一声祈愿：佛祖，给我一个孩子，好吗……
风停，雨歇。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呼吸慢慢趋于平静。
“佛果……”我喉间发紧，选择着词语。
“嗯。”他倦了，头枕着木桶边缘，闭着眼睛。
“我……不介意……你的身边再出现……别的女人。”话一出口，我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撕裂的响声。
“胡说！”身子一颤，佛果惊讶的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我。“你听到些什么？”他慢慢坐好，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担忧的目光在我脸上淌过。
“没……没听说什么……”我极力掩饰，目光闪烁。“我只是觉得……如今你是帝王了，自古帝王身边都是女人如云，哪有我一人独占的道理……”
“十六，你我原本就不是寻常中人，所以，你也不必拿寻常的标准来约束你我。这个帝王，佛果实在是迫不得已，等到大月朝从灾荒战乱中恢复正常，百姓们能安居乐业的时候，佛果定会推举一名贤良接替我的帝位，而我们，还记得在柴棚里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从此隐居世外，去过只属于你我的逍遥日子。”
“可……我是一个妖精，恐怕……不能为你……诞下子嗣……”我心头一热，再也佯装不了镇静，佛果也曾和我无限深情地说过，生下男孩叫小妖，生下女孩叫小怪，我们组成一家妖魔鬼怪的。他无意间的流露，似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就不要子嗣！佛果原本就是一名僧人，原本就不该有子嗣的，佛祖能把你送给佛果，佛果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吗！”身子，再一次被他拥入怀中。我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在木桶里。
李丞相阴冷的话语再一次响起：佛果是大月朝唯一的龙脉，而这唯一的龙脉就要被你一个妖精断送了！你毁了一代高僧倒还没什么，倘若你毁了一个大月朝，那你就是大月朝的千古罪人！现在佛果沉溺于你的媚惑，总有一天，他会后悔选择你！是留还是走，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我茫然的注视着细密的雨丝，内心一派凄然。我爱佛果，愿意为他死，可我的爱，确如此不自信！
一个妖精，一个帝王，究竟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