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台球馆里,几个醉醺醺的男人聚在一起,行动都变得迟缓,一个男人打着酒嗝,眼神涣散的凑到了刀疤旁边,大着舌头说。
“大哥,那小子能靠谱不?他可别把咱们卖了。”
刀疤吐出一口眼圈,嘴角挂着轻蔑的笑,眯起了眼睛。
“他连着他妈那条烂命走攥在我手里,有什么胆子跟我耍花招……”
男人听了,嘿嘿的笑了起来。
门口的铁门就在这一瞬间被踹开。
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涌进,在几个醉汉奋力反抗的时候就将人制服在地上,手法专业又狠辣。
惨叫与痛吟声一时间充斥着台球馆。
刀疤被摁在地上,脸被蹭着地面摩擦,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他的眼睛死盯着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正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青年。
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他的眼珠转了又转,最终闷笑着慢慢说了声。
“季少爷……”
季云深缓缓低下了身子,摆摆手,身后的人带着已经被制服的醉汉挪到一边,踩在刀疤脸上的脚被挪开。
刀疤依旧维持爬着的姿势没有起来。
“不知道季少爷深夜而来有何贵干?”
季云深淡漠的眸子在刀疤身上扫视着,从头到脚,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
“陆迟。”他言简意赅了只说了一个名字。
刀疤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笑了起来。
“他是季少爷您的朋友?还真想不到,他竟然能攀上这么大高枝,可是季少爷啊,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季少爷不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吧。”
季云深听了,淡笑一下,笑意未达眼底。
“我知道。”
他提过来其中一个的箱子,将锁头打开,自己站起了身,对着刀疤脸的位置,开了箱子。
无数摞成一摞的钞票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悉数砸在他的脸上,薄薄的纸片锋利如刀,刀疤的脸上很快又出现明显的血痕。
“后面还有箱子,一共十五万,够吗?”季云深说。
“够了,够了……”刀疤舔了舔嘴角的血,依旧笑着说,“季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为难陆迟。”
季云深摇摇头,重新蹲了下来,他看着整个脑袋都现在钞票里的刀疤,眼神平静,与以往无异,却在深处逐渐升起令人胆寒的血腥与冷冽。
“钱的事到此为止,我们来谈谈别的事。”
“比如……你是如何骗着陆婉输掉二十万的……”
季云深的声音慢条斯理,语气平缓,却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刀疤的心上,那个从一开始都很淡定的人,在这一刻眼里终于带上了些别的情绪,他的笑容开始有些勉强。
“季少爷,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你自己说的。”季云深低下头,伸出手来,身边立刻有人将东西放到了他的手里。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现在你的规矩谈完了,就来谈我的规矩。”
他摩挲着刀柄,似乎是在找寻着陆迟紧握他时的温度,寻求未果后,有些气恼的人像是赌气一样的朝着刀疤的脸划了下去。
一瞬间,血流如注。
疼痛让刀疤变得脸色,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俊美青年。
“季……季少爷……”
季云深的眼眸依旧平静,只是这个时候,那份平静却让人感到胆寒。
青年的气质早就有了变化,那眼眸深处化不开血腥已经开始上涌,压抑在心底的残暴凶兽逐渐挣脱了他的囚笼。
这是季云深在褪去绅士外表下的真正模样。
纤长漂亮的手指此时此刻正拿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刀。
青年像是恶作剧一般,不断地用着尖端碰着刀疤的脸,直到血痕变成血口,不断地流着鲜血,让整张脸变得可怖起来。
刀疤终于忍不住恐惧的求饶,可季云深却让人堵住了他的嘴。
“你一直认为,踩死陆迟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你现在也是……”
他的手带着冰凉移动到了刀疤的脖颈处,感受着皮肉下面脉搏剧烈的跳动,“你看你,现在要比蚂蚁还要可怜。”
青年的声音低沉性感,宛如大提琴的声弦,可这样的声音落在刀疤耳朵里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他在这一刻才绝望的意识到,自己选择陆婉作为压榨目标,究竟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弱肉强食的社会里,陆迟若只是孤身一人,那终将是个笑话,可是现在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他的背后究竟站着谁,刀疤现在才发现。
他不知道是陆迟隐藏的深,还是自己的愚蠢没有发现,总而言之,在现在的局面看来,所有的一切已经晚了。
他呜咽着晃动着脑袋,嘴上的胶带被撕开,他哽咽着求饶。
“我不要钱,我不要钱,季少爷您放过我,我给陆迟道歉,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您放过我……”
回答他的是青年残忍的背影。
他的身边满是钞票,金钱的味道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平日里视其为命的粉色纸票在此刻变得无比刺眼与讽刺。
他眼睁睁的看着青年走远,身边开始有人向自己走来。
刀疤混迹江湖几十年,自己的一切终究是在比自己小上几十岁的青年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彻底毁掉。
你看,季云深要是想毁掉一个人,当真要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门外
季云深在冷风中紧了紧风衣,看向了在一旁安静守着的老宋。
“陆迟醒过吗?”
老宋摇摇头,“没有,看着的人说陆,陆少爷一直睡着。”
季云深听了,点点头,又想到些什么,转头对着老宋说,“当着他的面不要叫少爷,他不一定愿意听。”
“好。”老宋的恭敬的答着。
被彻查的资料悉数传到季云深手里。
几个月之前,刀疤曾经找过陆迟麻烦,陆迟身上致命的伤,最终也找到了罪魁祸首。
黑夜中,让人看不清季云深的神色。
“我爸知道了吧。”
老宋低声应着,“老爷让您自己处理就好。”
季云深轻笑了一声,“说什么自己是合法公民,结果连称呼都还是老一派做法。”
老宋听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表什么看法。
季家从最初就是黑道奠基,季父在年少时期跟着季爷爷在外面闯荡,一手打造出季家现在的框架,后期跟着局势变化,开始逐渐洗白,成了打头阵的合法公司与合法企业。
只是在暗地里,多少事情都是没办法放在明处的。
季云深身为季家的第一继承人,从小便被灌输着特殊的教育模式,只是长大后为了隐藏,季云深大多数以着冷静普通的性格所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从骨子里,季家人那份狠厉的血性却是永远都无法泯灭的,那份对于暴力与鲜血的不可控是季云深从儿时便遗传下来的。
老宋恭敬地为季云深开了车门,继续安安分分的当着他的司机,丝毫没有泄露出半分他当年那份传奇的事迹以及充满故事的气质。
季云深在后排,透着手机里的视频看着陆迟不安稳的睡颜,眼眸中那份冷冽与残暴逐渐消退,转为了微妙又不可查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