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苍梧山
诗酒趁年华z2025-07-28 17:455,505

  苍梧山横亘千里,如一条蛰伏的巨蟒,将漠北的风沙与南疆的瘴气隔绝在两侧。其山势磅礴,从东向西绵延数百里,主峰海拔三千丈,直插云霄,峰顶常年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之中,仿佛一位神秘的巨人,俯瞰着这片土地的沧桑变迁。

  唯有血月当空时,那层厚厚的云层才会被染成血色,隐约窥见山巅那棵苍梧古树的剪影——那剪影在血雾中扭曲如鬼爪,枝干的轮廓竟与上古壁画中龙神的肋骨重合,仿佛是龙神的骨架在此地重生,又被邪恶的力量扭曲成了这般可怖的模样。​

  山脉两侧的峡谷深不见底,最深处可达千丈,谷底漆黑一片,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谷底腾起的血雾顺着山脊流动,在沟壑间勾勒出蛛网般的赤色脉络,这些脉络随着血雾的浓淡变化而不断伸缩,远远望去,整座山仿佛覆盖着一层跳动的血色薄膜,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大地的脉搏,传递着不祥的预兆。

  山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缝,有些裂缝宽达数丈,里面漆黑一片,偶尔会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不知是何种邪物在此栖息。​

  山系由七十二座次峰组成,每座山峰的走势都暗合北斗七星的方位,相传是上古先民为镇压地脉凶煞而布下的阵法。这阵法精妙绝伦,七十二座次峰如同北斗七星的各个星辰,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将地脉中的凶煞之气牢牢锁住。在阵法完好的年代,苍梧山风调雨顺,灵气充沛,是万物生长的乐园。​

  如今阵法早已被血煞教破坏,那些曾用于聚灵的峰峦,如今成了滋生邪祟的巢穴:有的山峰被血雾侵蚀成赤红色,岩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手指粗细,大的却能容纳数人。

  洞里不时探出蛊虫的触须,这些触须颜色漆黑,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一旦有生物靠近,便会迅速弹出,将其缠绕拖入洞中;有的山峰顶部塌陷,形成巨大的天坑,坑中翻滚着黑色的泥浆,泥浆粘稠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泥浆里沉浮着无数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野兽的,骨骼的形状各异,有的已经残缺不全,有的却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

  偶尔有半截尸身被气泡顶出水面,尸身上布满了绿色的苔藓和白色的蛆虫,很快又被无情地拖入泥浆深处,消失不见;还有的山峰被血色藤蔓缠绕,藤蔓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峰顶,将整座山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仿佛在孕育着某种可怕的生物。

  藤蔓与藤蔓之间的缝隙里,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山势汇成细小的血河,在峡谷间蜿蜒流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岩石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山脚下的平原曾是萨满族的聚居地,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日的繁华与如今的凄凉。那些用青石搭建的房屋早已坍塌,墙角长出的血色苔藓下,还能看到萨满图腾的残片。

  这些图腾曾是萨满族的信仰象征,上面雕刻着各种神灵和神兽的图案,如今却已模糊不清,被岁月和血雾侵蚀得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平原边缘的界碑歪斜地插在地里,碑身刻着的“苍梧圣境”四个大字被利器凿毁,取而代之的是血煞教的骷髅徽记,徽记周围用鲜血写着诡异的符咒,符咒在血雾中泛着红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这腥气中夹杂着血腥和腐臭,吸入一口便让人头晕目眩,心神不宁。​

  从界碑处望向苍梧山,能看到无数道血雾从山体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如巨龙吐息般直冲天际,在天空中汇聚成巨大的血色云团。

  云团中不时闪过电光,这些电光并非寻常的银白色,而是诡异的血红色,照亮云层下盘旋的黑色鸟群——那些鸟群并非凡鸟,而是被蛊毒侵蚀的乌鸦,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绿色,仿佛两颗腐烂的绿宝石,喙部沾着暗红色的血迹,翅膀展开时,能看到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斑点,那是蛊毒侵蚀的痕迹。它们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为这座被诅咒的山脉哀悼。​

  顾千忆踏入苍梧山时,血雾正沿着山脊流动,如无数凝固的血河在峡谷间蜿蜒。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萨满图腾,手中紧握着祖母传下的银铃,银铃上刻着复杂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这片横亘在漠北与南疆交界处的山脉,三百年前本是萨满族的圣山,承载着萨满族世代的荣耀与信仰。​

  早在五千年前,萨满族的先祖便与苍梧山的龙神立下盟约,以族中圣女的心头血滋养苍梧古树,龙神则以地脉龙气庇护萨满族世代安宁。这个盟约被刻在一块巨大的石碑上,矗立在苍梧山的山脚下,见证着萨满族与龙神之间的深厚情谊。

  据她祖母的萨满经卷记载,苍梧山是上古龙神蜕骨之地,山巅那棵千年苍梧古树,根系与地脉龙气相连,盘根错节,深入地下数千丈,吸收着大地的精华。花叶凝结的露水曾治愈过受创的狂龙,那露水清澈透明,蕴含着强大的生命能量,滴在伤口上,能瞬间止血止痛,加速伤口愈合。​

  那时的苍梧山,雾气是淡金色的,如同上好的绸缎,轻柔地笼罩着整座山脉。青鸟衔着晨露从树间掠过,它们的羽毛色彩斑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鸣声清脆悦耳,能涤荡邪祟,让人心旷神怡。山中万物生机勃勃,飞禽走兽和谐共处,一派祥和的景象。​

  可如今,顾千忆的脚尖刚触到山界,猩红雾气便像有了生命般涌来,沾在她的裙裾上沉甸甸的,仿佛浸了血的棉絮。她吸入肺中的铁锈味里,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龙气被污染后的味道,经卷中记载,这种气味出现时,便是龙神在发出悲鸣,诉说着它所遭受的苦难。

  顾千忆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银铃,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试图驱散这不祥的血雾,但血雾只是稍微退散了一些,很快又重新聚集起来。​

  血煞教选中苍梧山并非偶然。其源头可追溯至四百年前,当时的血煞教还只是南疆一个不起眼的邪派,因修炼邪术需要大量阴邪之气,一直觊觎着各地的灵脉之地。他们四处打探,寻找着最适合修炼邪术的地方,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苍梧山。​

  第七代教主本名墨尔根,原是萨满族大祭司的嫡子,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深受族中长老的喜爱。他精通萨满巫术,对各种咒语和仪式了如指掌,本应是萨满族未来的希望。但他心胸狭隘,嫉妒心极强,因在族中比试中输给妹妹,失去继承大祭司之位的资格,便怀恨在心,暗中勾结血煞教。​

  他对龙神蜕骨的力量觊觎已久,深知苍梧山的地脉龙气是修炼禁术“血龙变”的关键。“血龙变”是一种极其邪恶的禁术,修炼成功后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化身为龙形,但过程极其残忍,需要吸收大量的生灵精血和灵脉之气,且修炼者会逐渐失去人性,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于是,他借着祭祀之名,用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作为血亲祭品,打开了地脉缺口。祭祀当天,他身着华丽的祭祀服装,手持祭祀器具,表情庄重,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念起了血煞教的邪恶咒语。当祭祀进行到关键时刻,他将女儿抱到祭坛中央,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女儿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祭坛。随着女儿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地脉缺口被打开,一股强大的阴邪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祭祀现场。​

  顾千忆祖母传下的银铃上,刻着那场浩劫的秘辛:他将自己的尸身封入苍梧古树主根时,嘴里还咬着半块龙鳞,那是他从妹妹手中抢夺的镇族之宝。这块龙鳞蕴含着强大的龙气,是萨满族的镇族之宝,历代由大祭司保管。墨尔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背叛族人,杀害亲人,抢夺龙鳞,妄图以尸身为媒,与地脉龙气共生,化作不死不灭的邪物。​

  自那以后,整座山就被诅咒笼罩——古树的年轮中渗出黑血那晚,山脚下的萨满祭司们听见树根处传来啃噬声,像是有无数牙齿在咀嚼棺木,声音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第二天去看时,树皮上布满了婴儿拳头大的孔洞,洞里流淌着粘稠的黑血,那黑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如今顾千忆亲见,才知传言不虚:雾气里飘来几片残破的树叶,叶脉间泛着青黑,落到她的手背上竟化作细如发丝的毒虫,这些毒虫通体漆黑,身体柔软,爬行速度极快,试图钻进她的皮肤。

  被她手中银铃的微光灼烧时发出针尖落地般的轻响,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山涧方向传来潺潺声,顾千忆循声望去,赤色的溪流正漫过几块白骨,水面鼓起细密的泡沫,那是骨骼被腐蚀时的声响。而溪水的源头,正是当年龙神蜕骨的龙潭,传说龙潭底部还沉着龙神的一片逆鳞,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是如今龙潭已被血雾和蛊毒污染,变得面目全非。​

  血雾中漂浮着半透明的人影,他们是被血煞教献祭的苍梧山原住民。这些人影形态各异,有的表情痛苦,有的眼神愤怒,有的则充满了恐惧。当年墨尔根叛变后,血煞教大举入侵苍梧山,将不愿屈服的萨满族族人悉数献祭。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萨满族的家园变成了人间地狱。​

  离顾千忆最近的虚影穿着萨满的鹿皮衣,腰间还挂着兽骨串成的法器,那法器的样式与她家传的骨笛如出一辙,看其装扮,应是当年负责守护古树的护卫。他身材高大,虚影虽然半透明,但仍能看出他生前的健壮。

  可那虚影的双手正死死抓着血雾中的古树根须,指甲缝里卡着的树皮碎片与她靴底沾着的一模一样——三百年前,他定是拼尽全力想扒开埋住身体的泥土,只为能再看一眼被血煞教焚烧的家园,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有个怀抱婴儿的妇人虚影跪在不远处,她穿着朴素的麻布衣服,头发散乱,脸上布满了泪痕。她胸口插着的血煞教骨钉泛着冷光,符咒在血雾中微微发亮,竟与万蛊窟毒门上的图腾同源。

  那符咒顾千忆认得,是血煞教的“锁魂咒”,此咒需以施咒者的精血绘制,能将魂魄钉在受刑之处,永世不得超生。当年墨尔根的妹妹就是被这符咒困住,眼睁睁看着族人受难,却无能为力,最终含恨而终。​

  顾千忆下意识晃动银铃,清越的声响刚起,所有虚影突然齐刷刷转头——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成团的细小蛊虫在蠕动,那些虫子的复眼反射着血雾的红光,赫然映出血煞教的徽记。这是血煞教最恶毒的“噬魂蛊”,专以魂魄为食,被寄生的魂魄会永远困在被吞噬的瞬间,重复着临死前的痛苦与恐惧。

  顾千忆看着这些虚影,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她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为族人复仇、解除诅咒的重任。​

  山脚下的石碑早已被血雾侵蚀得只剩半截,那是初代萨满立下的镇山碑,上面刻着地脉九窍的分布图,以及萨满族与龙神盟约的誓言。石碑的材质是一种罕见的青色岩石,坚硬无比,却仍抵挡不住岁月和血雾的侵蚀。

  顾千忆蹲下身用银铃拨开雾气,碑文中残存的萨满文字在铃光下浮现:“苍梧山有九窍,乃地脉之喉,血煞教以活人填窍,引地下蛊母之血灌溉山根...”这些文字古老而神秘,笔画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她的指尖刚触到“九窍”二字,血雾突然剧烈翻涌,如沸腾的血水般炸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地底传来,顾千忆被震得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这九窍本是地脉龙气流通的关键节点,每处窍穴都由萨满族的一支血脉世代守护,他们在这里建立了坚固的堡垒,日夜守护着窍穴的安全。墨尔根叛变后,血煞教逐一攻破窍穴,将守护窍穴的族人活生生填入其中,用他们的精血和灵魂污染地脉龙气。​

  雾气深处,盘绕的血色藤蔓骤然显现——这些藤蔓比万蛊窟的血藤更粗壮,表皮布满青筋般的纹路,仿佛是无数条血管缠绕在一起。每片叶子中央都嵌着只浑浊的眼睛,那是被填窍的活人眼球所化,眼球里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所遭受的苦难。

  叶脉里流淌的暗红液体顺着叶尖滴落,在地面烧出滋滋作响的小坑,那液体并非普通血液,而是混合了龙气与蛊毒的“煞血”,传闻集齐九窍的煞血,便能召唤出沉睡的蛊母本体。​

  顺着藤蔓望去,悬崖尽头隐约可见“锁龙台”的轮廓,那是血煞教用九十九个萨满的头骨搭建的,每个头骨的天灵盖上都钻了小孔,里面插着引龙气的铜管,铜管上刻着诡异的符咒,不断吸收着地脉中的龙气和阴邪之气。

  台顶飘动的白骨幡是用活人皮肤制成,上面用鲜血绘制着巨大的血煞教徽记,徽记在血雾中闪烁着红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幡面的阴影里传来的嗡鸣,与蚀月蛊振翅的频率如出一辙——看来蚀月蛊的真正源头,就在这地脉深处,是血煞教用龙气和族人精血培育出的邪物。​

  更令人心惊的是,血雾的浓度正随着天际血月的升落悄然变化。顾千忆的祖母曾说,血月是龙神的眼睛,当月华洒在苍梧山时,被污染的龙气会变得异常活跃,这与上古传说中“血月现,龙气乱”的记载不谋而合。此刻,天际的血月正缓缓升起,血雾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浓。​

  方才还稀薄如纱的雾气,此刻已浓得化不开,沾在顾千忆的睫毛上结成细碎的血珠,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她祖母留下的手札里记载:当血月爬上山脊,血雾会凝聚成巨大的蛊虫形态,那是被吞噬的龙气所化,曾有路过的探险家见过这形态,说其形似龙神,却长着无数蛊虫的肢体,面目狰狞,极其可怖;当月色黯淡,血雾又会化作无数只手掌,从岩石缝隙中伸出,试图将靠近者拖入山体深处——那是地脉在渴求新鲜的血肉来填补被挖空的九窍,三百年间,已有无数误入此地的人成为了地脉的“养料”,他们的尸骨被地脉吸收,化作了诅咒的一部分。​

  顾千忆扶着一块松动的岩石站稳,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硬物——是半截萨满骨笛,骨笛的材质是一种白色的兽骨,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虽然已经残破,但仍能看出其做工的精湛。孔洞中卡着片干枯的苍梧树叶,树叶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质地酥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她小心翼翼抽出树叶,背面的刻痕在铃光下清晰起来:“第四器”三个字周围,环绕着与镇星焚天杖同源的龙鳞纹路。这骨笛,竟是当年守护苍梧山的大祭司,也就是墨尔根的妹妹之物,骨笛的尾端还刻着一个“琳”字,那是她的名字。顾千忆心中一阵激动,她知道,这骨笛一定隐藏着重要的秘密,或许是解开诅咒的关键之一。​

  银铃突然发出急促的颤音,像是在预警。顾千忆抬头望向血雾深处,那些漂浮的虚影正缓缓围拢,他们空洞的眼眶里,蛊虫的嗡鸣与锁龙台方向的声响渐渐合拍,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这韵律与血煞教召唤蛊虫的咒语节奏一致。她知道,危险正在逼近,血煞教的邪物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看来苍梧山藏着的秘密,远比万蛊窟的蛊母更古老——血煞教真正的目的,是想用九窍的地脉龙气,孵化出能吞噬龙神力量的终极蛊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墨尔根,或许早已与古树融为一体,成为了滋养蛊王的“容器”。

  而他们在此经营三百年,绝不仅仅是为了守护一座空山,而是在等待终极蛊王孵化成功的那一天,到时,整个天下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继续阅读:第一百八十七章:萨满族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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