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终年被罡风与暴雪笼罩,在这片亘古不变的冰雪世界中,屹立着传承两千载的昆仑派。其山门建于昆仑主峰“玉虚峰”之巅,十二座琼楼玉宇依二十八星宿方位排列,云雾缭绕间,宛如天上宫阙落于人间。
门派以“周天星斗阵”为护山大阵,此阵脱胎于上古星辰之力,传闻全盛时期运转时,能引动天河倾泻,万星垂落。千年前,黑袍人首次大规模入侵中原,当时的昆仑派前掌门“青云子”,以一己之力催动大阵,刹那间星陨如雨,将黑袍人最精锐的“幽冥十二将”尽数斩杀,其麾下三万黑袍教徒也在星芒之下化为灰烬,这场战役史称“星陨之战”,自此黑袍人蛰伏数百年不敢再犯。
然而,二十年前那场“幽冥之乱”,让这座威名赫赫的仙门遭受重创,大阵核心的“紫微垣”星位被毁,至今未能完全修复。昆仑派的修炼体系以星辰之力为根基,传承自太古时期。
入门弟子需在“观星崖”感悟星象,通过引动星光入体,淬炼经脉,打下修行基础。这里日夜寒风凛冽,却能让弟子们在极端环境下,更敏锐地感知星辰力量。
待经脉稳固后,弟子们便开始修炼《九霄御龙诀》的前三层,此功法不仅是镇派绝学,更是记载着昆仑派与龙族渊源的上古奇书。修炼时,需模仿玉龙吞吐星芒之姿,吸收星辰精华,强化自身修为。
门派内珍藏着无数秘宝与典籍,其中“昆仑镜”作为镇派至宝,传说拥有映照过去未来、逆转时空的神力,却在“幽冥之乱”中神秘遗失。三百年前,黑袍人卷土重来,当时的掌门“玉衡子”手持昆仑镜,镜中投射出上古战神虚影,与黑袍人首领激战三天三夜,最终将其封印在昆仑山脉深处,而玉衡子也耗尽修为,化作山峰守护封印,这场“镜封之战”成为昆仑派对抗黑袍人的又一传奇。
在昆仑派,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弟子,会被分配到不同的修炼场所。“星渊洞”专为修炼水系功法的弟子准备,洞内寒潭倒映星辰,在此修炼,可借水之柔,引动星辰之力,化为攻击或防御手段。
而修炼火系功法的弟子,则会前往“焚天阁”,阁内常年燃烧着由星辰真火凝聚而成的火焰,修炼者需在烈焰中锤炼自身,掌控火焰与星辰力量的融合。
呼啸的罡风裹挟着冰刃般的雪粒,在昆仑之巅疯狂肆虐。山道上,积雪早已堆积得没过马腹,苏云舟的坐骑每前进一步,都要奋力挣脱雪层的束缚,马蹄溅起的雪沫混着冰碴,无情地砸在他冻得发紫的脸上。
远处,终年不化的雪峰在铅灰色的云层笼罩下,泛着森冷的幽蓝,宛如一柄柄倒悬天际的巨剑,锋利的剑刃仿佛随时都会坠落。昆仑派的朱漆大门历经岁月风霜,此刻也被厚厚的霜花覆盖,门上浮雕的玉龙在寒风中张牙舞爪,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扇名为“镇魔”的大门,由初代掌门以天外陨铁所铸,门上镌刻的《九霄御龙诀》精要,曾在“百魔围城”事件中,借玉龙虚影击退三百魔头,守护门派七日七夜。而在五百年前,黑袍人试图从正门突破,当时的掌门“玄风子”激发大门封印,玉龙活化为实体,龙啸震天,将数百黑袍人撕成碎片,其惨烈场景令后来者望而生畏。
苏云舟裹紧早已被雪水浸透的披风,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直窜脊梁。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这或许是说服昆仑派的最后机会,若失败,江湖危矣。”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大门时,一阵阴风吹过,他分明看见门缝里闪过一道诡异的黑影,转瞬即逝,如同幻觉。踏入玄真子的书房,一股浓郁的松烟墨香扑面而来,与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交织在一起。
书房内,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古老的典籍,每一本都记载着昆仑派历代先贤的修行心得与江湖秘闻。墙上挂着的星图,是观星殿代代相传的至宝,曾助昆仑派在“三派夺鼎之战”中,提前三日预知敌袭,扭转战局。
而在书架最深处,藏着一本《黑袍战纪》,详细记录着昆仑派与黑袍人千年间的恩怨情仇。其中记载,八百年前,黑袍人以邪术操控万具尸骸进攻昆仑,当时的掌门“苍梧子”施展《九霄御龙诀》第九重境界,龙吟响彻云霄,龙威所至,尸骸尽皆化为齑粉,黑袍人落荒而逃。
窗外飘入的雪粒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闪烁的星尘,缓缓落在案几上。苏云舟解下沉重的披风,手指早已被冻得僵硬如铁,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卷泛黄的古籍摊开。古籍边角磨损严重,内页记载着二十年前那场几乎让昆仑派覆灭的“幽冥之乱”——当时,神秘的幽冥教趁门派举行“封魔大典”,发动突袭。
幽冥教主以血祭之术强行打开幽冥渊封印,魔尊一丝残魂逸出,昆仑派七十二位长老中有四十余人战死,镇派至宝“昆仑镜”也在混战中不知所踪。昆仑派禁地“幽冥渊”,相传是上古时期封印魔尊之地,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每隔百年,门派都会举行“封魔大典”,由掌门带领七十二位长老,以自身修为加固封印。而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敌人正是瞅准大典之时,发动突袭,导致封印松动,险些让魔尊现世。
那场大战中,苏云舟的父亲苏明远作为玄真子的挚友,在关键时刻以命相护,用自己的本命法宝“白鹤羽翼”为玄真子挡下致命一击,最终魂飞魄散。自那以后,昆仑派人才凋零,许多传承已久的秘术也因此失传。
如今的昆仑派,看似依旧威严,实则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摇摇欲坠的巨轮。“掌门,如今江湖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与当年幽冥教来袭前的征兆如出一辙。”苏云舟声音低沉,眼神中满是忧虑,“贵派镇山剑阵中的‘周天星斗阵’,在当年那场大战中受损严重,至今未能完全修复。若再遇强敌,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表面镇定自若,掌心却早已被汗水浸湿。余光偷偷瞥向玄真子,只见老人擦拭古剑的动作微微一顿,剑锋折射出的冷光映得他白发愈发苍白,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
玄真子缓缓放下手中的布巾,苍老的手指轻抚过剑身上斑驳的锈迹,那里藏着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留下的伤痕。当年的惨状如噩梦般在他脑海中重现:昆仑派的弟子们在幽冥教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尸横遍野;他自己也是在苏云舟父亲以命相护下才侥幸存活。
“当年若非你父亲拼死护我,玄某早已命丧黄泉。”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可如今昆仑派元气未复,若贸然卷入纷争,只怕重蹈覆辙。如今门中精锐尚未恢复,剑阵威力不足,拿什么与强敌抗衡?”
玄真子话语间满是无奈,眼神中尽是对门派未来的担忧,窗外的风雪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呼啸得愈发猛烈。昆仑派内部等级森严,由掌门统领,下设“天、地、玄、黄”四大长老,分别掌管门派的武学、内务、刑罚与外交。
观星殿、藏经阁、炼丹房等机构各司其职,维系着门派的运转。在“幽冥之乱”后,门派内部分裂出两派势力,一派主张积极恢复实力,主动出击;另一派则坚持保守策略,明哲保身。
这种内部分歧导致诸多决策难以推进,许多资源也在无形之中被消耗。听着玄真子的话,苏云舟心急如焚,却又强压下内心的焦虑。他深知此刻不能操之过急,必须用理性和证据打动对方。
“前辈,正是因为危险迫在眉睫,才更要未雨绸缪。当年我们毫无防备,才会损失惨重。如今若能提前做好准备,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他急切地说道,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满是恳切。
可玄真子的迟疑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在心底不断思索着还能用什么办法改变对方的想法。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烛芯偶尔的爆裂声打破这死寂。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突然从门缝钻进,烛火猛地摇曳,在墙上投出的阴影中,苏云舟恍惚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可回头查看时,却空无一人。玄真子立刻召集昆仑派长老们在大殿议事。
踏入大殿,青石板地面倒映着众人凝重的身影,烛火在呼啸的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这座名为“凌霄殿”的大殿,是昆仑派商议大事、举行盛典的地方,殿顶高悬着“昆仑浩气”的匾额,由第十代掌门以无上剑意所书,历经千年,依旧散发着浩然正气。在“三派夺鼎之战”时,这块匾额曾迸发金光,震慑住来犯的两大派高手。
而在四百年前,黑袍人潜入凌霄殿企图窃取机密,当时的掌门“清微子”在此设下埋伏,以大殿为阵,将数十黑袍人困在其中,最终全部诛杀,其惨烈的战斗痕迹至今仍残留在殿内的石柱之上。
“必须加强戒备,重新修缮剑阵!”苏云舟话音刚落,白须长老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杯中的茶水四溅,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这位白须长老正是“天”字长老,掌管门派武学,一生浸淫在《九霄御龙诀》中,功力深厚。
但在“幽冥之乱”中,他的亲传弟子为保护他而死,自此他对战斗充满恐惧,变得谨小慎微。“苏少掌门,你可知修缮剑阵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昆仑派的灵石储备本就不足,难道要让弟子们都饿着肚子去做事?”
他吹胡子瞪眼,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满脸怒容,仿佛苏云舟提出的是一个荒谬至极的建议。窗外的风雪拍打着窗棂,发出“砰砰”的声响,似乎也在为这场争吵助威。
灰袍长老则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佛珠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大殿内回荡。他是“玄”字长老,主管刑罚,平日里不苟言笑,手段雷厉风行。
然而,在“幽冥之乱”后,他因未能及时察觉内奸而自责,行事变得犹豫不决。“依我看,不如先按兵不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当年就是因为太过冒进,才中了敌人的圈套。”
他的话语看似谨慎,实则是在推诿拖延,语气中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影子也在诡异地晃动。
“观察?等到发现危机时,一切都晚了!”苏云舟向前跨出一步,情绪激动,袍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是他内心焦急的写照。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让众人认清局势的紧迫性,“二十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我们的弟子死伤无数,门派差点就此覆灭!”
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意味。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固。玄真子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场让昆仑派元气大伤的浩劫,心中满是痛苦与纠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流成河的战场。
而红袍长老却冷笑着打破沉默:“苏少掌门莫要拿陈年旧事来压人。当年是当年,如今若轻易行动,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红袍长老为“黄”字长老,负责外交,心思缜密,向来主张明哲保身。
在“幽冥之乱”期间,他曾与幽冥教有过秘密接触,虽未实质性背叛,但心中一直存有侥幸妥协的念头。他的话语充满了猜忌与狭隘,将门派间的矛盾暴露无遗,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此时,一阵狂风灌进大殿,吹得烛火剧烈摇曳,众人的影子也随之扭曲变形,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众人各执一词,争吵声在大殿内此起彼伏,唾沫横飞。
有人指责苏云舟危言耸听,有人担忧卷入纷争会让门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有人提议先与其他门派结盟,再做打算。苏云舟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只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万万没想到,生死存亡之际,门派内的扯皮竟如此激烈。
殿外的风雪愈发狂暴,仿佛也在为这场内斗而愤怒。就在争吵陷入僵局之时,突然有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掌门!存放阵眼钥匙的密室被盗,所有守卫……都已遇害!”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让喧闹的大殿陷入死寂。寒风从敞开的殿门灌进来,卷起地上的枯叶,在大殿内打着旋。苏云舟看着玄真子踉跄着扶住桌案,白发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他注意到,守卫尸体上的伤口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与二十年前那场浩劫中受害者的伤口如出一辙,可当他想仔细查看时,尸体却在众目睽睽下,诡异地消失了。存放阵眼钥匙的密室,乃是昆仑派最为机密的地方之一,由“周天星斗阵”的残余力量守护,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如今密室被盗,守卫遇害,这不仅意味着门派防御出现巨大漏洞,更暗示着有内鬼作祟,或是敌人已经掌握了破解昆仑派防御的方法。而在二十年前,也曾发生过类似事件,当时幽冥教正是通过收买内奸,才获取了“封魔大典”的关键信息,发动突袭。
曾经,前掌门们在对抗黑袍人时,也遭遇过内奸的破坏,但都凭借着超凡的智慧和实力化解危机,如今的昆仑派,还能否重现昔日的荣光?苏云舟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剑锋“哐当”一声插在大殿中央的青石板上,剑刃震颤发出的嗡鸣压过了风雪呼啸。
他跨步站到剑旁,玄色衣袍被穿堂风鼓得猎猎作响,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今日若不做决断,明日昆仑派便如待宰羔羊!”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大殿内轰然回荡,惊得梁上积雪簌簌掉落。
不等众人反驳,苏云舟抬手抛出一枚刻满繁复纹路的玉牌。玉牌悬浮半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得众人神色微变——那是白鹤门传承千年的“护山令”,向来只在门派生死存亡之际启用。“我以白鹤门全部灵石矿脉为抵押,助昆仑派修缮剑阵!”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但作为交换,两派需结成攻守同盟,共抗强敌!”白须长老的胡须剧烈抖动:“你拿门派根基做赌注?!”“正是!”苏云舟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扫过众人,“二十年前我父亲能为昆仑派赴死,今日我便敢拿整个白鹤门前程做担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此次合作顺利,战后昆仑派可优先开采白鹤门三成矿脉,如此利益,诸位还不动心?”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玄真子盯着玉牌,苍老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二十年前那场血战的惨状与苏云舟决绝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红袍长老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出声,灰袍长老转动佛珠的速度也愈发急促。
可没人注意到,在玉牌光芒的阴影里,有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一闪而过,苏云舟的铁腕手段与诱人条件,真的能顺利为这场关乎昆仑派命运的博弈迎来转机吗?昆仑派这座传承千年的仙门,又能否在即将到来的危机中,重现往日对抗黑袍人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