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听了哈兰的建议,只是说:“朝廷也只是公开说要过境秦州,去征讨宋国,我们一旦举起反旗,朝廷就有由头攻打我们秦州,我们以一州之力,对抗大辽。那将是自取其祸的做法。我们只能随机应变,趁其不备,给他个黑虎掏心!最好还要联络大辽的其他州郡,让他们都站在我们一边。不帮我们可以,至少做到不和朝廷一起攻击我们!”
我说:“殿下,和邻居搞好关系。无非就是两样,多串门,多吃喝。”耶律笑了,“邻居是该多走动,要不就生疏了!”秦州西部是甘州,和陕州,东部是凉州。南部和宋国的大同城,夏国的沿河州隔江相望。汉江把三国分隔在南北两岸。三国因为争夺汉江的所有权,时有摩擦。耶律到秦州后,给夏国让出汉江南岸的一大片牧场。夏国国主完颜宗望很高兴,特意遣使者到秦州相约会盟。耶律和他约了春四月在秦州宴请夏国国主。
宋国也不甘落后,派了临安侯赵福出使秦州。赵侯爷还心有余悸,见了我们还是战战兢兢。“王妃是宋人,王爷在我们宋国也居住了很多年。与我们宋国渊源颇深。本侯此次前来,想与殿下交个朋友,以后,宋国还要多仰仗王爷的庇佑!”耶律笑呵呵的说:“这是自然,爱妃的亲人就是本王的亲人。宋国的安危全在本王肩上!若与大辽朝廷起了冲突,还望大宋稍许资助些钱粮物资。”赵福一口应承,还当场以他自己的名义,送给耶律纹银五万两。
我暗暗感叹,“这干巴老头,真是有钱啊!以后,要好好的敲敲他的竹杠!”我是这么在想着,可有人已经付诸实施了。秦州商会会长钱大军带着一箱礼物来到王府。他先给我和耶律施礼,随后给赵福行礼,“赵侯爷此次前来,是准备给王爷安个里通敌国的罪名不成?”钱大军说。赵福惊出一头白毛汗。“钱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福怒了。
钱大军冷笑着说:“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你赵侯爷在我们秦州的商行应该刺探了不少情报吧?是不是都分享给了夏国和宋国?你这可是左右逢源啊!”赵福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钱大军拿出一份文书,“赵侯爷如果不想客死他乡,就把这些文书签了。然后就有人替你出头,摆平这些尴尬事情。”赵福接过文书,那是出售秦州赵氏商行的合约,转赠帝都郊外一座庄园的协议,还有低价出售在宋国,夏国各处的产业文书。赵福看到帝都郊外别墅,竟然已有人签过字了。仔细一看还是自己的亲笔签字!
“不可能!我何时跟你签了这协议?”赵福怒声道。钱大军干笑一声,“你签不签都不过是个过场,你名下的产业,基本都不是你的了!现在都是由秦州商会管理,而你就是墙上的年画,摆设而已!”赵福一下子天旋地转,跌坐在椅子上。“老爷,别生气,这样,我们就可以太太平平的回临安了!”一个一身绿衣的年轻妇人从外面进来。
“你个败家娘们儿啊!”赵福看到他的侍妾绿芦,一切都明白了。绿芦把所有房产地契,商行文书一股脑的给了钱大军。因为钱大军许诺会给她和赵福比这更多的财富。这绿芦向来视这位出手阔绰的钱大哥如神一般存在,无不言听计从。钱大军哄一个有钱无脑的小女人,是手到擒来。
赵福欲哭无泪,只能签了文书。钱大军笑着说:“我也不会赶净杀绝,你在宋国的祖产,我还给你留着养老。有瓦舍三间,水田十亩。那些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赵福瞪了他一眼,“钱会长,你的好心我心领了!可我还能回得去吗?”钱大军哈哈一笑,“能回去的,这你绝对放心!宋国小皇帝不会杀了你.但他会革了你的职,削了你的爵位!你就可以安心回去种地了!”
我感觉这个钱大军不像一般的生意人。从他的行事风格来看,太过狠辣,几乎到了让人没有一点退路的地步。我真的觉得这人太可怕了,在秦州有这么个人存在,对耶律的地位无疑是一种潜在的危险。我看看耶律,见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神态没有任何变化。我稍稍放下一点心。
钱大军不再跟赵福去啰嗦,他转向耶律说:“秦王,我们秦州商会总会,决定拿出一百万两白银,帮助秦王扩充秦州军。如今,天下英豪都摩拳擦掌,随时都会有一场大的博弈发生。早做准备,才能临阵不慌!”耶律点点头,“钱先生说的极是,这天下事,风云莫测变幻。我能知道来路,却难知前途。先生盛情,本王愧领了。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先生和你的商会大力的支持!”
钱大军也不多客套,拱手道:“秦王有凌云之志,在下钦佩。在下的东家很想结识秦王,能否约个时间会个面?”耶律问:“可以,你的东家是哪位?”钱大军笑了笑,“明日辰时,我们商会的马车会来接王爷和王妃去我东家的住处。”我说:“你们东家不能来秦州吗?”钱大军笑着说:“我的东家一般不喜欢出门。他家中事务繁杂,出门不方便。”我说:“我家殿下是一州之主,州中诸事也要他处理。随便离开州城也是不妥。”
耶律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就打了个圆场说:“路程不远的话,我们去一次也无妨!”钱大军很高兴的起身告辞。第二天,钱大军如约而至。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外,我和耶律上了马车。钱大军骑着马随后跟着,马车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奔。“这是去凉州的方向。”耶律说。我疑惑了,凉州是大辽最弱小的一个州,夹在秦州和东宁州的中间,积贫积弱,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么个小地方,会有分支开遍天南海北的大商会?他们难道是低调的隐形富豪?还是穷屌丝一朝逆袭?我正在胡思乱想时,马车转了个方向往南跑了。我看看车外,一路青山秀水,风景如画。虽是冬季,却能感受到春意袭来。马车跑了一天,日落时分,进来一座高大的城池。借着城门口点的灯笼的光。我看到城门上有两个大字:东宁。
一个一身戎装,外罩明黄色蟒袍的年轻人,站在城门口等着。耶律对我说:“这是安王耶律西,这次伐宋的主帅。”我不免有点紧张,“他不会是给我来个瓮中捉鳖吧?”耶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傻丫头,用词不当!谁是鳖啊?我又不是傻瓜,这么容易就上当!”他凑到我耳边,低低的声音说:“在这小家伙一出门,我就给他按了钉子。他要乱来。我把他扎成筛子!”我噗嗤一声笑了。“爱妃,你笑的真好看,我想,把你吃了!”耶律痴痴的看着我。
于是,耶律西傻等了半个时辰。马车的门才打开。耶律挽着我的手,下了车。耶律西躬身施礼,“皇叔,小侄用这笨办法把您诓骗到东宁来,还望多多谅解。”耶律笑着摆摆手,“我知道,安王此来,是皇帝的假道伐虢之计,不过,我不在意这些小伎俩。我行伍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安王是在这里抓人呢?还是去东宁王府动手?”
耶律西赶紧陪着笑脸说:“皇叔言重了,侄儿怎敢犯上!您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您还是大辽的摄政王!我天大的胆,也不敢对你无礼。”耶律说:“安王,你这客套话就别说了,身为武将,有什么话就直说。”耶律西笑着说:“请皇叔移驾东宁王府,我有要事和皇叔商议。”耶律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耶律带着我去了东宁王府。
东宁王耶律德昌,凉州太守张康年,陕州司马刘江,甘州都督岳铁汉。还有一些州府的官员,一个王府大厅里坐的满满当当。耶律挽着我的手走进去,大厅里一片惊叹声。我顿时有种走上红毯的感觉。我向两边的人们展示我最有杀伤力的微笑,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岳铁汉倒着茶,茶水却倒在旁边凉州太守的腿上。张康年被烫的差点蹦起来。他抬起腿,狠狠踢了岳铁汉一脚。岳铁汉没防备,一个跟斗趴在我的裙子前。
我赶忙退后两步,“将军不需如此大礼,臣妾还礼不周了。”我翩翩下拜,岳铁汉这才尴尬的爬起来,“王妃是主公的夫人,末将怎么行礼都不为过!”大厅里一阵哄堂大笑,本来紧张的气氛轻松了许多。我们落座后,耶律西说:“我此次带大军到东宁,就不打算再继续进兵了。一场恶战,必定生灵涂炭。即使胜了,也是为万民所不齿!我想以东宁,凉州,甘州,秦州为基础,建立一个新朝廷。都城就建在东宁,国号就叫东宁。”
我轻轻拍了拍手,“这是个好主意,国名也挺好听的。东宁,东方神起,宁静关河。百姓之福,社稷之幸!”大厅里立刻一片马屁声。“王妃好文采!这么一说,这国名相当不错啊!”我侧过脸看了看耶律,耶律的嘴角勾起的幅度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