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朝吏部赵尚书,权势熏天,是当今天子所器重的红人之一,天启玲珑八面,自从被皇上钦点为员外郎的那一刻,便已知晓自己已经与吏部有了不解之缘,赵尚书看重的是这位当年的状元,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相信与天启结下善缘,未来必定收获善果,既然这么肥的一块肉都到了自己碗里,绝不能让它给跑了,
赵尚书年过五旬,膝下有一爱女,名赵飞儿也是朝野公认的大美人,才女,不仅貌美赛天仙,而且满腹诗书,芳年已过二十,已到了必须出阁的年龄,不是没有人来提亲,而是这位郡主大小姐眼光甚高,一般的皇公贵族公子哥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倒是在听说了今届的状元郎新人天启之后,心思不免活跃起来,
这对父女俩虽然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层次不同,但都奔着同一个目标:看中了天启这个人!贵为尚书,不仅权势炙手可热,而且心思浩渺,其举手投足间,随便打个喷嚏都会有人开始琢磨一番,要想查清天启的身世自是小莱一碟,那是挥挥手,皱皱眉的事,
在得知天启老家中早已有糟糠之妻,老尚书当时有那么一滞的犹豫,但在想到他的爱女飞儿对这位状元郎特别感兴趣,那志在必得之意的心思,赵尚书之前的犹豫与疑虑顷然消去。
在老尚书的有意摄合之下,天启与赵飞儿见了面,也不知道是情合还是势合,或者两者都存在,总之二人相见之后,便不愿再分开,如胶似漆,天启不论走到哪,赵飞儿都会跟在后面,便像是他的影子。
老尚书看到眼里,遂最终下了决心,彻底支持爱女赵飞儿,某日找到天启,一阵寒暄之后,说了一些男人娶三妻四妾是很常见之类的古怪话语,随后老尚其话锋猛的一转,开始夸赞郡主之才,
其意已然明显,以郡主之才岂能委身于偏房?郡主即便看上你天启,岂能受到委屈?天启早就吓的面如土色,额上汗珠直涔,
好在老尚书说话极其委婉含蓄,点到为止,离去前突然变得像一位和蔼可亲的慈父,轻轻的拍了天启的肩膀,笑了笑,随后悠然离去。
聪明如天启迅速领会了老尚书的意思,随即奋笔疾书,写好一纸休书,于第二天一大早派人送回老家,随后数月的伤心与悽惨,天启和老尚书自然看不到,也不会去理会,随后的事自有人处理,
林玉子接到休书,人前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默然接受,情到深处则常常独自一人哭泣,但仍不离不弃于天启之母薛氏左右,林家勃然大怒,虽有些家势,但岂能抵过朝中赵尚书的权势?而且林家很快得知被限制出行,不允许前往京城,
即便是知情的乡邻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评断,那些昔日与林家家主还有些交情的官员,早就闻到了风声,悄然变脸,对林家讳莫如深,一律不见。
林家无奈,日子还要继续,除了忍气吞声,在家里骂几句,也只能如此。
京城那边,天启于第二年与赵飞儿公然大婚,婚期当日还得到了当朝天子的亲临祝福,不难想象当时的盛况,二年后天启与赵飞儿生下一子,同年秋天启被擢升四品侍郎掌管文选,勋封等。
五年后再次擢升四品,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等,至此不言可知,天启已成了赵尚书的接班人选,终于在十年后,老尚书退休,天启接任其位,成为六部之首,
天启从一介书生科举中弟状员,从此获得天子垂青,后又得到老尚书的全力照拂,经过十七年的努力终于升为吏部尚书,正应了当年儿时遇到菩萨的点化之言,那就是说下步便是大宰辅之路。
如果说成为吏部尚书绝大部分靠的是他的岳尊大人的提拨与举荐,后十年却是凭着他的实力,宦海沉浮中,他的玲珑心性凸现,凭着非凡的心智,纵横捭阖间,送走了一批批同僚对手,最终于五十岁那年坐上宰相之位,贵极人臣,
人生如此,复夫何求?天启虽成了人生得意赢家,仍有几件之事,在心中一直成为了其一生的遗憾,亦是京城中被诸多同僚在背后里微议的话题,其一便是其母薛氏使终不愿跟他去京城,当年他带着赵飞儿和他的儿子一起回去用八抬大轿都无法请动薛氏,
赵飞儿喊薛氏娘,薛氏都未应过一声,薛氏老泪纵横,丝毫不留情份,当着众人之面,厉声谴责天启的薄情寡义,负心汉行为,而且当众宣示天家只承认林玉子这个媳妇,林玉子当时也在场,主动站出来安慰薛氏,打圆场,表示不接受这份殊荣……
赵飞儿在一旁拥着其子天宝委屈的哭泣,那天的场面比较混乱,天启每每思起,都有如芒在背,自责不已,
第二件事便是在天启升吏部尚书的那年,天启之母薛氏抑郁而终,林玉子多次自杀未遂,最终自废双眼,以此来惩罚自己……
这两件事成为了天启人生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或许天道从来都是公平的,人生如同宴席,没有永久的盛宴,花无百日红!
日中则昃,繁华鼎盛之后便是落幕之时,天启很快迎来了人生的狂风暴雨。
随着当朝天子的日渐衰微,终于在天启登上宰相的第二年驾崩,东宫太子即位,
朝中政局急剧动荡,各方势力风起云涌,纷纷重新站队,身为吏部之首的天启,各种贪污受贿,种种执政之弊端被公布于世人面前,终于在五年后,天启近花甲之年,犯下百条大罪,被打入天牢,时年秋,天启在牢中悬梁自尽,后来又被夷灭三族。
天启出事的那天,在他的老家,那位两眼已瞎,缠着灰布的老妪在那一天又大哭了一场,几天后人们在发现这位老妪业已在房间里吊上了白绫,身体早已僵硬,细推时间应该是与天启在天牢中自尽是同一天,至于是不是同一时辰就不得而知……
林小岚于叹息中收了天启的魂,却久久不愿离去,即便第八世已然开启,他的眼圈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湿润,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同情具有九颗剔透玲珑心的天启的吗?还是为林玉子的悲惨遭遇而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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