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岚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从自己有记忆时便开始跟着外公四处行医给人看病,有时还随着外公一起,坐在背篓里爬上各大名山大川采药,
就在他十二岁那年的某一天,外公给自己吞服了一粒补药,说是可以增强体质,那天自己便在石洞里便沉沉睡去,从而避开了仇家的追杀,也从此与外公天人两隔,
也是在那一阵子,自己侥幸成功觉醒了五行混沌血脉,被伪装成火眼和小圆鼎的器灵的魔尊,差点将自己夺舍,生死危机关头,被体内的镇天神器骤厉灭杀,在魔尊残魂被灭杀之后,从此与小圆鼎结下了不解之缘,
后来也就是凭着小圆鼎在妖兽面前几近乎无敌之姿,每次逢凶化吉,屡屡被小圆鼎所救,从精血境到开灵境,甚至是婴王境都离不开小圆鼎的鼎力支持和帮助,
没有小圆鼎提供的绵绵不绝的生机,林小岚一万次都不够死,从某种意义上讲,将小圆鼎说成是他的再生父母一点都不过份。
随着继续的回忆和感慨,过去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发生,沥沥在目,尤其回忆到江柳儿的惨死,萧明月的体内至今还有魔煞印未拔除,洪掌门的仇未报,寒山宗昔日的同们还处于被继续奴役,玄玉子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一个甲子后幽冥王将复出,联手魔尊祸乱人间,
他的心忽然剧痛起来,强烈的不甘如万千刀箭一齐刺向心神,胸前急剧的起伏,不禁开始抽噎,继而老泪纵横,随后便是沙哑干涩如破锣的哭泣声音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没有报仇便已经老了,而且已成了凡人?我林小岚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会么这快便失去了万年的寿元,我不甘,我不甘啊……”
林小岚孱弱而绝望的嚎叫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之际,刚才那位叫唤的老者并未吭声,而是一直存在于某个虚空中保持沉默,
时间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林小岚声嘶力竭的哭喊,直至喉咙干哑,完全无法喊出来,甚至就连抽泣都感觉无力之时,最终放弃了哀嚎,放弃了悲伤,
他耷拉着脑袋,无力的垂着头,选择了沉默,脸上像老树皮一样的皱纷渐渐松懈了下来,灼烈的眼神渐渐趋于平缓,直至平静,心想都这样了,不如静静的死去也好,也算是一种解脱。
沉默了许久的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这样走了吗?你的亲人、朋友,同门怎么办?你不想念他们吗?你不担心他们的安危了吗?”
“亲人,朋友?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再逗我了,这样有意思吗?就让我安静的离去吧……”
“如果给让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所处水深火热的世界呢?”
“水深火热?让我看了又有何意义,人生都是一个苦字,投身为人被各种压力裹挟,如何选择,需要怎样的生活,这就看你为谁而活”
“哦?怎么讲?”
“为自己而活的人,必定自私自利,内心永远得不到满足,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而为他人而活,为大家谋福祉,无形中便不会去计较个人的得失,虽苦犹乐,先贤所言: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甚有道理……,
我的朋友,亲人都与我一样,不会常常患得患失于自己个人的得失,认为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相反他们认为自己是幸福的,比如那位守龟爷老爷爷……”
“那就先看看现实的场面吧……”老者不再言语,数息之后,林小岚的前方星空,如波涛一般翻滚,如同倒悬的海洋,洋面上波涛一般的白云剧烈变幻,像曾经的魔镜那样,又像是他用镇天诀推衍出来的一般,其内出现了一片新的地天地,
首先出现的正是他记忆中的蛮荒,可又不完全是,因为整个蛮荒的天空被一片乌云所笼罩,随着画面的变换,他看到了浩阳宗,那高大的门楼,其内早已是残圮断垣,一片狼藉,整个浩阳宗正处于战乱之中,无数的妖兽:妖蛇,天蝎,白虎,还有魔君带领着魔子,横扫浩阳宗,
数不清的族人,宗门弟子倒下,鲜红的血浸染了整片大地,无数弟子尸骨难存,被妖兽生吞活剥,他也看到了钱专,罗宝才,翁亮,翁天辰等等,他们的头颅被高高的挂在城楼前,顺着那密密悬着的人头,林小岚还看到了他的外婆,还有三位舅舅,小翠,甚至在城门前的高高的柱子上高吊挂着的他的岳尊大人天炎王等蛮荒四大天王!
虽然林小岚没有看到玄玉子,萧明月,王心莲和海飞儿她们,但林小岚明白,她们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请修改部分章节内容】,露出早就已超出疼痛的范畴悲伤,额前青筯鼓起,双目赤红一片,两手还有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急剧颤抖,干涩的眼眶内,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许久,直到林小岚哽咽之余,嗫嚅的问道,
“老夫活过了万年,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你让我看到这些又有何意义?”
“如果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林小岚陷了短暂的沉思中,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他的修为也不够,其实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客观的现实就是这样,没有实力,什么都是白塔,想到此,他仰天长叹了一声,
“即便重来又如何,除非修为通天,只是这些也只是臆想罢了……”
“重来也不是不可能,修为通天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一旦修为通天,让你抛开一切杂念,心中只有天下苍生,抛开世俗的七情六欲作为代价,你愿意么?”
“哈哈……真是搞笑,你说这些有意义吗?抛开七情六欲,你是指成为孤家寡人吗?连我身边的亲人,朋友都不要了吗?不过你说的也是,如今……我也差不多是个孤家寡人了……”林小岚说完,自嘲似的哈哈大笑”
老者低叹声回荡而出,随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的,有所得就必有所舍,任何事情都得负出代价,天道使然,任何人无法改变……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如果非要以忘掉自己身边的至爱,亲人,朋友,脚下的土地作为代价,换来所谓修为通天,我宁愿不要……这不是我所想要的,更不是我的初衷,如果这样,我还是宁愿就此死去……”
“别忘了,除了修为通天,你的生命将获得重生!
“重生?重生之后变成孤家寡人么?那又有什么意义?我不要……”
老者的声音明显带着失望和叹息,
“那些妖魔呢,怎么办?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横行人间吗?”
又一阵哈哈大笑,随后进入短暂的沉默中,
“妖魔,可恶,若我真有生命重来,修为通天的那一天,我将所有的妖魔屠戮殆尽,即便我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可是你连基本的代价都不愿意付出,只能说明你并未跳出自私,自我的小利益圈子,还没有真正完全的达到牺牲自多,成全天下苍生的那种大义境界……”
从老者的话语中透出复杂的情绪,有认可的部分,更多的是对林小岚的失望,似乎与自己过高期望并不相称。
老者的叹息声再次回荡在这边星空,进入林小岚的耳畔,随后便是老者渐行渐远的声音,
“念你还有一份心系天下苍生的善念份上,第二道封印可以解开,但是你只能取其中一成的龙海精元,其余九成待你符合标准之时或是众生之念达到一定程度之时,才能获得……”
直至此时,林小岚再次打了一个颤栗,两眼开阖之际,眼前的天地出现了急剧的旋转,脑海里再次变得一片空白,眼皮沉重无比,睡意浓浓,全身无力,终于向旁边一歪,迷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