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后。九柱门提审公堂内。
九柱门是皇家专用的提审衙门,专门处理和审决大族皇室内的案件。
皇族枭王,夜王,祺王于正中央上座,旁边两排座位分别是八族代表,左排上位是袭寒戟,他身后站着袭天守和袭子戈。右排上位则是夏侯家当家夏侯渊,身后站着大子夏侯曲飏和三子夏侯褚。另外六个座位都是单人,亦皆是各族族长。
“今日八族都是族长主持,怎的袭家却是大公子出面,袭老头子是怕丢不起这个老脸么?”右排第二位大腹便便的大叔看着袭家的三位公子说。是达奚族族长,达奚灼。
袭寒戟没有说话,亦没有正眼看那人,彻彻底底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呵!达奚兄,莫要自讨没趣了,你一个落寞了的达奚族怎会被袭家人放在眼里”右排第三位说道。是箫氏族长。
“达奚氏族或许是没落,不过今日过后,只怕八族族宗里就会消了袭氏一族,而我达奚再如何没落,还是八族之一!”
袭寒戟还是继续无视达奚家,反倒是旁边的裘氏族长裘昊出声警告“达奚老儿,注意你的言辞。若是证明了末姬乃清白之身,你刚才言论就是诬陷,是会被告罪的!”
“裘老鬼!你的靠山要倒,都急坏了吧,哈哈哈哈,跟屁虫的末日到咯!”裘氏提醒后达奚不仅没有遏制,还反呛了过去。
“你!”裘昊一听发怒起身。
“嘛嘛~几位族长平心静气,今日是公审,是非公道静待结果便是”上座一身雪白长袍的男子见势头不对,立刻安抚道。声音似朗风般飒爽轻柔。
枭王则一脸不耐烦的皱眉看着他们,仿佛对这种局面早已习以为常:父王不在时,这些老家伙的真面容就一一暴露出来了!而中间的夜王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玩弄着手中的羊脂玉佩。
“启禀王爷,各族所派出的验婆都已验身完毕”
“一一召进来汇报吧”枭王挥挥手命令道。
为了保证此次验身公平,除去皇族和袭家,其余七族都派出一位验娘对末姬验身,验娘彼此无法交流,汇报也是单独。
只要有一族的结果与他族不同,此族的动机便会被怀疑,轻则接受调查,重则可能会以污蔑他族之罪而被废出八族行列,所以没有一个族愿意冒风险,实话才是硬道理。
“便让我达奚家的先来汇报,裘家最后!”达奚族长笑呵呵的对着门口的侍卫叮嘱。
不一会儿,达奚家的验娘进来“说吧!老实说!说实话!”见到验娘,达奚灼迫不及待的对自己验娘叮嘱。
“是!”验娘应声“经女奴仔细察看,袭家三小姐乃是贞洁之身”
“什么?”达奚灼本笑脸得意的看着袭家的三位公子,不想话一出,达奚灼整个笑脸都完全僵住
“老奴在族中做稳婆数十载,是万万不敢欺瞒族长!袭家三小姐确实是贞洁之身”
达奚灼盯着跪在堂中的验娘:她确实在族中侍奉多年,经验不说,而且忠心可鉴。难道是之前的情报错误?这末姬竟然是清白的?
其实不仅达奚灼是惊讶的,堂内的人除了袭家三位公子面心皆平静之外,其余众人都对此结果感到意外,只是面色的表现不同而已。
“让下一位进来!”一直处于烦闷状态的枭王突然语气惊喜的吩咐。
接着是南宫氏,公仪氏,巫马氏,夏侯氏,枭氏,最后是裘氏验娘一一堂前汇报。汇报全是“袭家三小姐乃贞洁之身”
“验身结果已出,令妹确实清白,看来可以进入关于令妹被人所掳的公审阶段了”在汇报人退下后,堂内陷入诡谲的静谧。一直没有说话的袭寒戟起身向堂上的三位王爷请令进入下一个阶段。
堂中许多人都曾认为‘被歹人所掳’只是袭家为袭子末**而找的借口,为了弥盖之前作假末姬贞洁的事情,如今这袭子末竟然是清白之身,‘为歹人所掳’倒成为了攻击其他势力的最大武器!
堂上三王点头应可。
“宣袭氏三小姐”
前往九柱门的马车内,子末蜷缩成一团窝在一角。
“委屈小姐了”容姑从验身开始前就一直念叨这句话到现在。
连着七个稳婆将她全身看摸了个遍,现在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暂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水泉坐在她身边陪着我,一路上都没说话,也知我心中不好受。
下了马车,九根高高的木柱率先进入眼帘,每根木柱上都刻有九族的族徽,大门前是九族士兵在把守。
“小姐万福吉安,若是能平安走出这九柱门,出来后便是尊贵的末姬,今日受尽的屈辱,你都能一一的还回去!”踏进门的那刻,容姑在身侧说道。
子末没说话,只是随着侍从向提审堂走去。
提审过程中,子末还不是末姬,对于堂上之人皆不可用眼直视,最好低头看地,对于堂上众人的提问,也只能自称为袭家三小姐回答。这是容姑之前告诉我的提审规矩。
子末低着头缓步走向堂中,能感觉堂中弥漫这一股肃杀沉寂,还有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
看着莲步进入堂内的子末,有人倒吸一口气:这女子,不管看几遍,什么时候看,都美得不似人间所有,一步一动皆是这般的摄魂动魄。
有人疑惑,有人不甘,有人平静,亦有人心花怒放。
“袭氏三女袭子末,上堂接受九族公审”走到堂正中,我轻轻拉起裙摆跪地言道。
样貌是一摸一样,只是一开口,没了之前三小姐的蜜声娇嗔,这声音如同清泉溪水流过鹅暖石,清透中充满了力量,不卑不亢,不怯不诺,明明是低着头,请让人觉得她的头仰得高高。
“三小姐也真是多灾多难,本是喜事,竟然接连遇到诬陷,掳劫等磨难,着实让人心疼,好在现在你平安回来,见你安然无恙,本王却心安许多”是从正对面的第三个座位上传来的声音,声音如微风,很温柔却让毫无温度。是祺王。
“六弟就不要忙着寒暄了,问正题才是!”正对面第一个座位的声音,是枭王。语气很是不满,却又不知为何不满。然后继续问道“三小姐对于掳走当日的事情还记得几分?”
“当日夜间我喝了热茶便睡去。醒来时就已身处一辆疾驰的马车之中,被捆绑动弹不得,也不知是何人驾着马车,更不知要被带往何处。连赶数日路程之后,是循迹追来子戈与三叔将我救出”子末按照容姑吩咐的台词说
“皇城外城便是我八族的地盘,也就是说是八族中有人掳劫了三小姐,否则那车辆怎么可能出得了硕城境地”裘氏的族长扫看了一眼其余大族。
“而且当时三小姐就住在帝后的侧厢房,若不是大族动手,便只可能是皇室之人下手咯”
右排最下排的巫马族族长开口。
子末在与容姑的沟通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以袭子末的身份地位,能下手的只有皇城之中的人,至于是否出城是否联合其他大族行动还无法确定,因为袭子末还生死未卜。
“巫马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皇族之人掳劫三小姐?”之前一直没开口的南宫族长道
“也并非不无可能”巫马族长话外有音,看了一眼坐在正上方的三位的王爷。
“对于此事,父帅已经前往皇城亲自请命调查”一直静默不语的袭寒戟突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夏侯家大子听到袭寒戟的话不置信的质问道
“我二哥说,父亲现已在皇城亲自与帝君商谈此次被掳之事,当然,一同带过去的还有七族对三姐验身的结果”袭天守笑着补充道。
“他这是越级处置!”
“事关皇室宗亲,就算在九柱门审判也不可能得到结果,此事只有帝君可以决定。父帅只是比各位更有先见之明而已”袭天守理所当然的说。
袭天守所言属实,审到现在已经陷入了死胡同,在座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决定下一步应该如何处置。这时堂内陷入了诡谲的沉寂之中:怪不得袭霂廷不在!敢情九柱门的大族都被他一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