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寝宫不远处,子末看到守在门口等候的水泉,如回到了家一般,压在心口的大石也算沉了去,这一个多月累积的压力,疲劳和委屈瞬间爆发出来,想哭,却又忍住。
容姑见到她很高兴,如今袭家大获全胜,子末又重得帝宠,可谓是喜上加喜。
两人很贴心,在宫内已经帮她备好了洗尘的热水。子末叫退容姑后,和水泉单独呆在内室中。
骑马赶了一天的路,骨头都快散架了,此时身子泡在舒适的热水里,如同一滩瘫软的稀泥躺靠在浴桶边,动也不想动。
“感觉雨霓变了许多”水泉帮子末擦背是突然轻声开口
“嗯?怎么突然这么说?”
“在灵谷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贪玩任性又天真的大孩子,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却也到处惹祸,是大家的开心果,但是也很让人头疼”水泉满是怀念的说着,无奈里又有些笑意。
原来自己在大家的心里是这样的?!水泉一句话又再次勾起了子末在灵谷的美好回忆。
“自从进了硕城,那个大孩子不见了,你的心思跟着复杂,内心却也更加强大,甚至善谋深虑到让我都惊讶。有的时候自己都摸不清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水泉,你这是什么意思”子末连忙拉住她的手紧张的问。进入硕城后,她确实很多事情开始瞒着她策划和行动,信息分享也不似从前那般,可是自己是想保护她,不想她知道太多而随我一起卷入麻烦。此时水泉说出这番话,感觉两人之间好似已经生了芥蒂……子末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此。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抱怨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成长太过迅速,一直以为是我应该保护你,反而却被你保护着。就算受了这么多的……”水泉声音哽咽起来,似是不想让子末看到她流泪,把头转到一边
“傻瓜,不许哭!”一看水泉这般反应,子末强忍的泪水也溢出了眼眶“看你,把我也弄也哭了……”抽泣着抱怨她
水泉一听连忙转过头,伸手帮子末眼泪擦掉“好了,我不哭,你也不准哭了”
子末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再咽回去
“你哭鼻子的样子真丑”水泉没好气的说
“你也是!丑死了!”子末反击。
两人相视一眼笑了出来,此刻屋内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在五灵谷的日子。
“算来我到硕城已有三个月了……”子末感叹“算来时间最多还有六个七月,撑过这段时间,我们便能离开此处了”
“只望能如此顺利了……”
沐浴完后回到寝屋休息,水泉帮子末盖好被子后被熄灯出去。疲劳感让子末很快进入深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子末突然感觉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就好似躺在雪地里,裹紧身上的被子也毫无作用。虽然困意依旧,意识却也渐渐被唤醒过来。窗外窸窸窣窣的传来雨点拍打的声音,看来外面的雨下得不小,刚才睡得太熟,下雨也毫无知觉。
子末睁开眼睛,数十把冰刃悬浮在眼前,近在咫尺!是这股惊人的寒气让自己醒来。
没有动身,子末扭头向纱帘外看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和蓝色的身影。蓝色的自己认识,一个多月的相处,早已对他十分熟悉,是花蓝清,只是黑色身影是谁?决吗?
料到他们会来,速度还真快!
“杀了我,你们千方百计想保住的末姬名分可就没了”子末淡淡开口。
话音还没落,溢满杀气的冰刃飞向子末,擦过发丝和面颊,深深的插入床板中化为冰水。
“你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吗?”黑影用闷声说。这个声音……和在栖苑里提醒她紫茶之毒的是同一个人,不是决,那他是谁?“从进入硕城之后你就一直在自以为是的行动”
子末冷笑一声“你们捏着我的生死,随意支配利用,若我不自以为是的行动,早已成为帝君暖床之人,背负枭王之死的嫌疑,在裘家地牢里折磨而死”子末还想继续数落赤决宫的罪行,结果黑影沉声打断
“通过九族公审后,赤决宫本来给你安排了替身侍寝,可因为你擅作主张退去封号,弄得计划全盘打乱。对于枭王之死,赤决宫说过会保你,就能保住你!遭刑也只是一时,你现在身上不也是毫无伤疤,体能也恢复了”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有什么安排……身体恢复了,我心里的受的伤你们能治好?”子末厉声反驳回去
“哼!”黑影冷哼一声“原本你只需要保持无知,安心做帝君的末姬,其他事情赤决宫都能摆平,现在好了,你以为得到那四块血玉就能保你?一步步愚蠢至极的行动,把你自己推到说了硕国权斗的最中心的位置”
“保持无知?任由你们摆布?你以为你们是谁,可以随意支配一个人!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把握,任何人都别想也不可能支配!”
“本来只要等到那个袭子末完成她该完成的,赤决宫便会让她换回来,而你也可以回到五灵谷继续之前的生活。摆布你,那是不让你接触不该接触的,保你的命!现在你已经深入硕国军机政务,和九族涉及颇深,今后就算赤决宫不杀你,九族也绝不会放过你”
“呵……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把我推到这火坑中,欺瞒我,倒还成了大义凛然的在护我?”
“你对硕国根本就不了解!”黑影怒斥。
这语气竟真让子末一瞬间错觉,他真的在关心自己……
“冰护法冷静哦”花蓝清开口。冰?为什么自己会想到冰素?是冰素和自己穿越过来了?还是只是名字巧合而已?而且对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疑惑间,花蓝清然后掀开纱帘走到子末的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今日我们来,就是来告诉你,从现在起赤决宫会暂退出硕城。既然你喜欢自己行动那便让你行动,看看没有赤决宫在你背后,看你在硕城能混成什么样子。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日后才有资格和赤决宫谈条件”
子末起身看向他,没有说话。
花蓝清随后从袖口中掏出白,蓝,绿三个玉瓶,一张纸条和一个竹哨放在床边
“药的用途和食用方法写在纸条上。命悬一线十分危机之时,吹响这个竹哨,自然会有人来救你”
想要气硬的将东西退回去,那句‘对硕国根本不了解’让子末警觉起来。
赤决宫确实不会希望自己死……眼下只能收下这些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花蓝清走出纱帘之前警告。
一个多月来子末第一次见到这样花蓝清,不是杀气也非戾气,却让自己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随后一阵微风拂起纱帘,轩窗打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内。
透过轩窗向外看去,夜已将尽。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几个小时前的安心,现在乱得如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风中乱了节拍。突然想到《破阵子》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自己虽未身处沙场,却也日日如同战争。
抬头转目打量了华丽而又漆黑,空荡荡屋内,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抗争保命,都忘了这宫阁还未取名,便叫阑雨宫吧……
提醒自己,时时保持警醒,努力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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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妃的亦萩宫内,一个身影坐在油灯前,用手指拨弄着火苗玩。
不知道是不是被火苗照映的关系,还是这双瞳孔本来的颜色,赤红如焰。
黑影和蓝影同时落入屋内。拨弄火苗之人,看到进入屋内的两人微微一笑
“花蓝清。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年是三年前”
“我们要暂退出硕城”花蓝清开口,然后从袖口处拿出一个锦盒,扔给对面之人“赤决宫对你解封,接下来你只要放手去玩就行了”
那人没有说话,打开锦盒,吃下药丸。
“不管硕城被我玩成什么样子都行?”声音变得邪凛起来
“她的性命必须保住,其他,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坐在油灯前的人的站起身,动了动手脚“真是怀念这般行动自如的感觉”
然后在黑影毫无警觉的情况下,一阵凛冽的杀气迎面而来,冰护法迅速张开一层厚冰挡住,掌风太厉,将冰层震得粉碎,都没化成冰渣或是水滴,而是直接化成空气中的水汽。花蓝清及时出手将冰护法护在身后,挡住余下的掌风。
“好久不动手脚,有些不好把控,想用五成力试试你的,没想到只使出了四成”
花蓝清没说话,刚刚解封的他,就像笼子里刚刚放出的野兽。
“决身边的女人还真多”赤瞳调笑看着黑影人说“明明女人都这么弱小,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分配事情给她们……这次你们退出去也是因为没控制好那女人”
“多亏了她,你才能早点解封玩耍”花蓝清无奈的说
赤瞳调皮的转动眼珠,思索片刻后灿然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