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现场
仙门筛选严格,灵根测试通过后还有一测。
若是通过了,便能成为新人弟子,理论上算是天凰宗的人。
只不过要通过一年后的入门试炼,才算真正的弟子。
留下来的人不算多,拢共五十号人。
来时熙熙攘攘,散去后显得稀稀拉拉。
辜长流一直排在队伍末端,故此,并未与凌耀祖对上。
“诸位,仙路逆天而行,如果只有灵根,没有道心,亦不能修行。”
“踏上这万阶石梯便不能回头,只有道心坚韧者,才能入我天凰宗。”
迷雾散去,通天般高的石梯映入眼帘,做工平整精美,一眼望不到头。
有自信者率先冲上,没走几步身影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在眼前。
辜长流跟在后面,一步一脚印,不疾不徐。
这场测试看似是爬石梯,实际上以幻境入试,凡人心志大多不坚,七情六欲的诱惑之下很快有人陷入沉沦。
“贪欲过重,不合格!”
“胆小如鼠,不合格!”
“……”
听着洪钟般的声音淘汰了不少人,辜长流心如止水,埋头赶路。
终于,脚下突然沉重,轮到她了。
回神时,她已是九岁时的凌小小,偏头看去,镜中面庞稚嫩。
温柔的女声传来:“今天是我们小小生辰宴,你怎么还这样晚归。”
凌母在帘外正对着凌父一阵嗔怪,后者羞愧一笑,变花样一样掏出了一个风车。
掀开帘子,赔笑着说:“乖女儿,喜不喜欢这个风车呀?”
他吹的风车吱呀呀转,一脸宠溺,他有三个女儿,每个都很喜欢。
外面人都说他是女儿奴,凌父听见也不否认,反而笑着顺承下来。
辜长流看着转的飞快的风车,只一瞬便换上笑脸,接了过来。
语气带着孩童的天真烂漫:“这次便原谅父亲啦,下次可要快快回来看小小。”
凌父抚着女儿的发顶,连连答应,凌母看着父女,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父慈子孝,阖家欢乐,是凡人最质朴的愿望。
凌小小的生辰宴,凌家的人都到场了,凌家祖母将凌小小拉过来,一脸慈祥。
“这是奶奶去庙里求来的护身玉符,可保小小一生平安顺遂。”
辜长流乖顺的结过来,系在脖颈,甜甜说:“奶奶也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陪着小小一起长大。”
一席话引得众人称赞,三代同堂,天伦之乐,是凡人最期盼的愿望。
画面扭曲,瞬间到了十五岁。
凌家在这一带是出名的豪族,凌小小又伶俐貌美,求亲的人几乎将门槛踏破。
顾及凌小小的心思,凌父凌母并未强求,只是将有名有姓的公子画册拿给她看。
“张家公子性格沉稳,容貌上乘,李家公子虽然急躁了点,但是有一身好本领……”
凌母喋喋不休,将画册上的人都提了个遍。
辜长流托腮静静听着,末了撒娇说:“小小不要出嫁,想一直长伴父母左右。”
凌母目光微闪,说:“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这些不喜欢,母亲再给你寻。”
见她执意如此,辜长流只好顺从说:“那我再看看。”
凌母这才一脸欣慰,将画册递过去,正想再推荐几人,却听“嘶拉”一声,画册成了两半。
她震惊看向一向温顺的女儿,面容逐渐狰狞,发出低吼:“你怎么可以撕了它,你不能不嫁人,这是伦常!”
幻境因为辜长流不配合开始坍塌,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人将她围起来,纷纷指责她不孝顺。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凡人最憧憬的愿望。
辜长流不予理会,自顾自掏出袖中匕首,狠狠扎在凌母的脖颈处。
诡异的事发生了,被扎穿的脖颈并未大出血,反而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萎缩成了薄薄一片。
接下来如法炮制,等辜长流收手时,一阵眩晕,再回神时已回到考核现场。
那道声音并没有响起,看来她的考核已经通过,剩下的就是爬完余下石梯。
天凰宗内部,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水月镜花中的画面,对新人弟子有了几分计较。
当他看见辜长流的所作所为时,颇为惊叹。
“修仙证道,最难断亲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魄力,后生可畏啊!”
亲缘,就意味着因果,环环相扣,极易产生心魔,非常不利于修行。
日头西落,考核进入尾声,辜长流到达时,已有人在等候。
“恭喜师妹成为本次证道第一人,现在可以领取弟子服,按照玉牌指示,找洞府休息了。”
玉牌发出荧光,上面多了一行字:辜长流,天凰宗新人弟子。
这相当于身份牌,在这里行走全凭玉牌,她不愿与凌家纠缠,直接用了本来的姓名。
根据玉牌指引找到洞府,洞府不大,容纳了四个人。
布置也十分简单,东西南北四个角各放置一张床,除此之外就是一张大桌子。
接应的师姐提前告知过:“你们还未正式拜师,吃住从简,若是忍受不了可以自行离去。”
新人之中有不少出自名门望族,不过来了这里,就算再不适应也要忍耐。
家族荣辱与他们的表现息息相关,谁也不想做令家族蒙羞的罪人。
辜长流随意找了张床,也不在意许久未打扫,径直撩袍坐上去。
现在还不能过多使用神魂之力,只好从头修炼,静心引气入体。。
很早之前,她曾在仙门修行过一段时间,还是比较清楚仙门修行路数。
当下屏气凝神,感受周遭杂乱的灵气,一点点将它们缕清聚合。
不知不觉,已过大半日。
若是已经踏入仙途的人来看,洞府内的灵气细如丝线,乖顺的扭转成一圈,萦绕在她身侧。
开始像是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被回退回来,灵气如同石子砸入水中泛起圈圈涟漪。
量变引起质变,逐渐地,灵气不再聚散,反而一股股涌入她的身体。
一遍遍冲刷过后,终于有灵气停留,成为属于自己的灵力。
辜长流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感受全身充盈的力量。
这具身体资质不错,加上神魂之力辅助修行,提升起来也比寻常人快。
起身时,手掌碰到身下一片滑腻,想来是有不少杂质排出体外。
只是眼下没有过多灵力支撑清洁术,辜长流只好找地方打水沐浴。
与此同时,洞府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行,我要换住处。”
“霜霜,陈师姐说过不可以换……”
“你懂什么,天凰宗的玉清长老座下弟子可是我亲哥哥,换洞府只是一句话的事。”
张紫霜千娇百宠着长大,何曾过过这种日子,她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看见正欲出门的辜长流,一身污浊,心里的不忿达到了极点。
“什么嘛,怎么安排乡巴佬跟我一起住,她会不会偷东西啊。”
声音压的很低,就连离得最近的王姝也没听清。
“啊?霜霜你在说什么?”
张紫霜扬起假笑,说:“没说什么,你听错了吧。这位同门,以后可要多多指教咯。”
辜长流自然听见她吐槽自己的话,也看穿了眼底的嫌弃。
她不欲与这类人虚与委蛇,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简单回应几句就出了洞府。
走后,张紫霜撇了眼辜长流呆过的床铺,上面还残留了修炼时排出的浊液。
“真穷啊,就一个包袱。”
她捏着鼻子绕过那处,走向对角的床铺。
王姝知晓她本性不坏,就是脾气大,娇气,偏偏她的缺点在这里十分致命。
忍不住出言劝她:“这里不比张家,以实力定强弱,霜霜你还是少说两句,万一招惹了不该惹的。”
王姝与张紫霜是幼年玩伴,王家依靠张家过活,平日都会顺着她,可出了黎国,就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方才那人年纪轻轻,气质不凡,王姝一眼就瞧出她不简单。
张紫霜正兴致昂扬的整理行李,听见撇了撇嘴。
“行行行,全听你的,快来帮我收拾床铺,太脏了!”
四月后,天凰宗任务台。
天凰宗不养闲人,授课之余还需要领取任务,在限时内完成就可以获得风云令。
到时候,攒一攒就能用风云令兑换想要的功法与法器。
辜长流来时只剩零星几个任务。
“采购必需品。”
“打扫山路。”
“喂养灵兽。”
第二个任务最简单,却也最累,天凰宗起码有小半个魏国大,不用仙术仅凭人力不知道要做到猴年马月,自然没人肯选。
第三个任务看似轻松,但是做过的人都知道,灵兽桀骜,拥有灵智,新人去了被欺负不说,还完不成任务。
“就这个吧。”
被选定的任务牌乍亮,传来声音:“采购灵芝草、百年参,时限:两天。价值风云令:五分。”
灵芝草、百年参都是随处可见的草药,也正是如此,仙门选择在药田种植高阶草药,定期采买一些低阶草药。
辜长流只看见特制的芥子袋与任务牌一同递来,心下疑惑,问:“怎么没有灵石银钱?”
负责人随口回答:“过去了你只管拿,全记天凰宗名下。”
见她身着新人弟子服,又多解释几句:“凡人受仙门庇佑,理应供奉仙人,这是默认的规矩。”
沧海桑田,她死在数万年前,那时修士清高,与凡人界限分明。
如今身处末法时代,灵气匮乏,修士只顾着修行,至于这些小事就代交他人。
一来二去,就仙凡混通,仙门保护凡人安居乐业,抵御外族入侵。
凡人定期供奉,以求新一年顺遂,更有甚者能借此被仙人看中踏上仙途。
辜长流太久没入世,不知这些变化,面上不显,应声:“新人弟子不懂这些,多谢提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