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一个“在”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文馨只能帮她应了声儿在。然后扶着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
小护士见状主动朝着她们走过来，她看着文馨一脸同情地问：“你是病人家属？”
文馨摇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程煜：“他是。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程煜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她问出本该是自己该问的话一言不发。却在她问过之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护士的嘴。
小护士把本夹往程煜的面前递了递：“患者伤势严重，目前还在抢救中，这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一下。”
程煜的手臂明显一抖，文馨见状心有些酸疼，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希望自己可以传递一些温度和力量给他。
程煜颤抖着手在家属签字栏里，歪歪扭扭地写下连自己都认不出的名字。
文馨抓着他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别怕，会没事儿的。”
在小护士再次打开手术室的门走进去的那一瞬间，文馨的头突然转了过去，她看着手术室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不对，里面的气息不对。
她看向一直在打电话处理工作的王秘书，有点儿着急。但是让这个状态的程煜自己呆着她又不放心。
好在，很快不远处的王秘书就挂断了电话，文馨赶忙叫了他一声：“王秘书，我要出去一下，程煜就麻烦你先照看一下了。”
“好的，文小姐。”
身边的程煜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手。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抓着。
文馨的心又酸又软，但是想到刚刚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气息，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会出错。所以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回。只是程煜抓得太紧，她没抽回来只能耐心地哄着：“乖，听话，我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体，木讷地看了文馨一会儿，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地放了手。
文馨被他那仿如责备自己抛弃了他的小眼神儿看的心头一跳，暗道一声：“犯规。”赶忙收敛自己的心神。转身对王秘书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然后快步地离开。
王秘书见二人如此，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对文馨身份的猜测。但心中到底是担心自家老板，所以并没有在这件事儿上多费心神。
他走到文馨刚刚站的地方，拍了拍程煜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这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
文馨转到一个监控盲区，在自己的身上一通翻。奈何今天出门太急了，身上除了一个收妖袋，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就连红衣都忘了招呼一声儿就拉着程煜赶了过来。
不得已她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收妖袋里白毛鬼的身上。
“喂！白毛鬼，想不想出来放个风？”
嗯？放风？白毛鬼激动了，他这是熬出头了？刑满被释放了吗？他压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放了我吗？”
“呵呵，你是没睡醒吗？这话，即便我敢说，你敢信吗？”文馨一脸嫌弃，满是嘲讽地说道。
白毛鬼也不知是真的听不出她的嘲讽之意，还是故意装无知：“当然！你敢说我就敢信。”
文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接话，有些被噎到。最后对他翻了个白眼儿，轻“呲”一声儿：“长得不咋地，想的倒挺美。白给你个出去放风的机会你不要，还跟我蹬鼻子上脸。也行，你就继续在里头憋着吧。”
说着，她就作势要关闭收妖袋。
白毛鬼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赶紧开口，又是开口又是道歉的，那架势就差跪地磕头了。
它是真的在这收妖袋里憋疯了，以前是他自己孤身一鬼。连个说话唠嗑儿的人都没有，后来又来了了叶天。本想着有个伴儿能聊聊天，打发一下没有白天黑夜的无聊日子。哪里想到，好么，那叶天竟然是个哑巴。自从进来，别说说话了，就是连屁都没放过一个。
除了每天把他当球踢一踢，依旧跟从前一样寂寞。不，比从前更寂寞。以前自己一个人是无话可说，现在是人有了仍就无话可说。
但是白毛鬼不傻，他能看出来，文馨说是让他出去放风，实际上应该是有事儿让他帮忙。他本想着跟她讨价还价，帮她办事儿之后让她还自己自由。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不上套儿，反而还反过头来将了自己一军。
没办法，为了能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呼吸一口来自大自然的新鲜空气，不在这暗无天日的收妖袋里憋疯，憋死，他只能妥协。
“丫头，丫头。你等等，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不计小鬼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呦！想明白了啊？不跟我拿乔了？”文馨默默停止了手下的动作。
“不敢！不敢！”白毛鬼伏低做小，再也不敢造次了：“您说吧，需要我干什么？只要您放我出去放放风，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文馨满意了，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他从收妖袋里弄了出来。
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的白毛鬼刚一出来就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喂！劳资的腰啊。您倒是轻着点儿啊。”
文馨有些不耐烦地用脚踢了他一下：“赶紧给我起来，让你出来是干活儿的，不是让你躺地上当大爷碰瓷儿的。你一个鬼搁哪给我装什么老弱病残呢？”
“我的姑奶奶，小祖宗，您可轻着点儿吧，我被您老人家关那收妖袋里那么久，我现在浑身上下的骨头软的呦！比那得了软骨病的还要脆弱。”
文馨看着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不以为意地道：“我告诉你白毛鬼，你少给我耍花样，你以为你是人啊？一个鬼这么矫情你也好意思？能不能行？行就给我起来干活儿，不行你就给我滚回收妖袋里去继续蹲着。”
其实白毛鬼也不算是说谎，他现在是真的虚弱，脆弱。毕竟在收妖袋里关了那么久，能全须全影儿地活着出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