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柳闻言不由得又吃了一惊。
“姐夫，这，这……”她斟酌着皱眉：“会不会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祁华昭歪了歪头：“书房本就是读书的地方，再者说，你这屋子也太暗了些。”
莫如柳住着的这间小院不过三间屋子，远比不上府里其他主子的居所，祁华昭目光环视一圈，又皱了皱眉。
或许宋之霜的态度早就有所征兆。
“就这么定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书房那边我会吩咐下去的。”
让他看看，莫如柳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祁华昭已经这般说，莫如柳没怎么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姐夫了。”
“不会。”祁华昭随口应了一声，看向莫如柳垂头低语的模样，心念忽然又是一动。
“今日正好有空，表妹若是也无事，不如一道同去？”
现在？
莫如柳抬起头，目光错愕地对上了祁华昭，随即又愣住了。
他眼中盛着一抹兴味，见莫如柳看过去，也不闪不避，就这么定定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是一个圈套。
但她不能选择。
莫如柳攥紧拳头，扬起一个惊喜的笑容：“那就太好了。”
祁华昭言出必行，不多时，莫如柳便跟在他身后，再一次进到了那间熟悉的书房之中。
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这里，眼前的场景却没有多少变化。
莫如柳飞快地朝那些放着案卷的柜子睨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听着祁华昭给她介绍屋中书籍的种类。
祁华昭藏书丰厚，种类也很是齐全，他三言两语说完便看向莫如柳：“表妹想看什么，自己去取便是。”
莫如柳抿了抿唇。
方才祁华昭一番介绍，却并没有说起那些案卷。
“姐夫，那边放着的竹简是什么？”
祁华昭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察觉到这一点，莫如柳却越发壮起了胆子。
祁华昭闻言果然顿了顿，又装作无事发生。
“那些是刑部的案卷，怎么，表妹有兴趣？”
莫如柳眨了眨眼，又露出几分犹豫的模样：“是姐夫的公务？”
“都是已经了结的案子，”祁华昭又静默片刻，“若是表妹有兴趣，也可取来读。”
这话正中莫如柳下怀，她又故作一番犹豫，待感觉差不多才小步上前，让春茗将自己翻过的第一卷竹简取了下来。
书房的屏风之后已经摆上了一张桌子，莫如柳低声朝着祁华昭道谢，便拐到后面坐了下来。
竹简展开的声音传来，祁华昭的眉头却跟着越皱越紧。
莫如柳如此正大光明的举动又让他不解起来。
难道她当真只是对刑案有兴趣，先前才去翻动这些竹简？
定了定神，祁华昭听着屏风后没了动静，莫如柳显然已经开始阅读。
沉思片刻，他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书房。
屏风之后，见祁华昭就这么离开，莫如柳方才松了口气。
让她到书房来，分明就是祁华昭的试探，或许这会儿功夫，他正用上什么办法，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与其偷偷摸摸，被抓个正着，索性从一开始便挑明目标。
父兄出事后，她早已改头换面，祁华昭便是疑心案卷中有什么问题也查不到。
况且他方才说这些案卷都已经完结，其中有没有这桩案子还未可知。
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如柳的双眼越发清明。
便是大海捞针，她也得动手才行。
……
接下来的几日，趁着宋之霜还在休养，莫如柳便雷打不动地去祁华昭的书房报道，一卷接一卷地翻阅着那些竹简。
父兄的名字还不曾出现，可不少许久没人动过的竹简却不断出现被挪动过的痕迹。
祁华昭似乎又忙碌起来，那日之后再不见踪影，不过莫如柳看着这些痕迹，知道这只是假象。
两人互不见面，却在暗中悄悄交手。
此外，莫如柳还将春茗派了出去，私下寻找着胡嬷嬷的踪迹。
虽然一连数日毫无进展，但莫如柳却也不能放弃。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过去，莫如柳整日忙碌，一时间竟然已经将宋之霜这个心腹大患抛之脑后。
主屋之中，此时也是破天荒地安静。
宋之霜仍是躺在床上，春末的天气已是阳光明媚，她却还盖着厚厚的冬被。
好生养了这一段时间，她的气色已经重新变得红润，不过两颊的枯槁，大约还需要更久才能补平。
“夫人的身子恢复得不错。”
坐在宋之霜床边的人正是温嬷嬷，她不疾不徐地收回自己的手，朝着正在出神的宋之霜露出一个笑容。
闻言，宋之霜眨了眨眼，面上显出一抹希冀：“多谢嬷嬷，那我——？”
她短时间内两度见红，险些没能将腹中胎儿保住，还是温嬷嬷施展了一番金针之术才得以脱险。
自此之后，祁华昭便让温嬷嬷暂时搬来主院，近身伺候着她。
温嬷嬷不仅医术过人，还精通食补之道，双管齐下，才将宋之霜的身子一点点养了回来。
可宋之霜却是有些着急，有温嬷嬷在院中，她想做什么都只能忍着。
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屋中这么多天，莫如柳那贱 人都干了什么。
想到这儿，宋之霜看向温嬷嬷的眼神越发祈求。
温嬷嬷却笑得更加和蔼。
“现下这副方子可以不用了，老奴再开一副新的给夫人。”
“嬷嬷，我能不能出去走一走？”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温嬷嬷四两拨千斤，宋之霜实在是沉不住气，“这些日子我实在闷得难受。”
她话音未落，温嬷嬷便蹙起了眉头。
“这可不行，”她一脸忧心：“夫人的身子还远不能见风，先前那一遭太过凶险，夫人万万不可任性，若是躺得难受，老奴扶着夫人在屋中散散步吧？”
宋之霜闻言更是心烦意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拒绝了温嬷嬷的提议。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散步！
温嬷嬷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坐到桌边去写药方了。
看着她的动作，宋之霜忽然心念一动。
“嬷嬷可否将药方拿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