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着快到开宴时,顾颜汐寻到了沈慕玄,他手拿鱼食,立在湖畔,逗弄着湖里的金鱼。
顾颜汐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道了句:“和亲王还真是有兴致。”
沈慕玄闻声回眸,瞧是顾颜汐,忙笑:“原来是皇嫂啊。”
这一声呼唤,可真是稀奇了。
顾颜汐瞧了一眼湖中翻腾活跃的金鱼,笑问:“和亲王刚刚与我庶妹喜结良缘,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呢。”
提起顾颜婉,沈慕玄冷声一笑,扭过身去:“若不是看在皇嫂的情面上,本王真该好好去一趟丞相府,兴师问罪。”
顾颜汐眉头一挑:“怎么?庶妹不合和亲王的心意吗?”
沈慕玄捏着鱼食随意的洒在湖中,瞧着湖里橘红点点,冷道:“皇嫂果真是没说谎,新婚当夜,你那庶妹便拿着那九曲鸳鸯壶,来与本王畅饮。”
顾颜汐神色缓缓暗下,也不说话。
沈慕玄也没兴致,将鱼食丢在一旁,上了凉亭,道了句:“那九曲鸳鸯壶,本王有幸见过一次。”
顾颜汐跟在身后,忙问:“不知在何处见过?”
沈慕玄遥望着远处,想着久远的回忆,语声缓缓:“大概也得有十年了吧,那时候本王还很小,在太后那里见过。”
顾颜汐抿了抿唇。
果然是夏知晏!
“皇嫂可知,那九曲鸳鸯壶里有何蹊跷?”,沈慕玄神秘问道。
顾颜汐摇了摇头。
沈慕玄轻笑一声:“你那庶妹心思真深,若是本王喝上那壶佳酿,不出一年,本王就会卧床不起。”
顾颜汐眉目肃然:“你是如何知晓的?”
“本王料到顾颜婉没那么大胆子,不会新婚当夜就会一壶毒酒害死本王吧?如此一来,她也就逃不脱干系了,所以那壶酒本王喝了。”,沈慕玄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怡然自得,好像他喝的不是毒,是琼浆一般。
顾颜汐吸了口气:“你明知此事蹊跷,居然还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沈慕玄冷笑一声:“不然,又哪里知晓王妃的庶妹,给本王喝的到底是什么呢?”
自始至终,沈慕玄一口一个庶妹的叫着,似乎着重提及顾颜婉与丞相府,与顾颜汐的关系。
顾颜汐狠狠眯了眯眼:“和亲王若是介怀,我大可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必然会休了三房,至此顾颜婉便与我丞相府再无关系,您也大可休了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慕玄唇边轻笑愈加浓重:“王妃言重了,您难道就不想知道,顾颜卿到底是谁的棋?她这颗棋,有到底要做什么吗?”
顾颜汐眯了眯眼:“难道这不是和亲王想知道的吗?”
炎夏的热风袭来,吹得人燥热。
沈慕玄身子一歪,开在凉亭木栏之上,道了句:“所以本王才没追究此事。”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又岂能容她放肆,王妃若是疼惜你这庶妹,不妨登门一趟,略施关怀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顾颜婉自打出了嫁,便再不见人影了。
为了一探究竟,乔迁之喜一过,转头第二天,顾颜汐便亲自去了一趟和亲王府。
因如今的新宅位于和亲王府与东宫之间,坐上马车不过走了几条街,也就到了地方。
沈慕玄并未在府邸,但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早已给下人留了话,请她入了王府,直径带着她就去了顾颜婉的院落。
那是一处正儿八经的四庭八院的内宅,典饰装潢也是华丽,看来沈慕玄倒是给足了顾颜婉侧王妃应有的一切。
只是,待顾颜汐入了庭院,便发觉起不对来。
引路的宫人走在前面,顾颜婉院里的人,竟没有一个上前过问,而是识趣儿的都避开了。
引路的宫人直接走上台阶,推开了门,对顾颜汐恭敬道:“摄政王妃请进。”
顾颜汐左左右右这么一瞧,看来顾颜婉的身边,都换成了沈慕玄的人。
她抬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寝殿里很是安静,静的看不到一个人,连个上前接应的下人也没有。
顾颜汐只能自己往内殿走,撩起珠帘,便瞧见顾颜婉孤坐在梳妆台前,郁郁寡欢。
顾颜汐轻咳了一声,竟吓了顾颜婉一跳,她猛的回身,惊恐瞧来。
似乎在忌惮着,提防着,好似进来的是什么歹人似的。
见是顾颜汐,顾颜婉始料未及的瞪圆了眼,惊呼一声:“怎么是你?”
瞧见顾颜婉如今的模样,顾颜汐也着实是意想不到。
她穿着从前连有都没有的锦缎丝绒,发髻上配着金钗金冠,华贵之下,那张曾经满面春风的脸上,夹带着淤青。
不仅如此,顺着颈部瞧下去,大大小小的坐落着各种淤青,应是被人打的。
再往下看去,手腕上有被绳子活生生勒破的疤痕,广袖下隐隐约约的露着伤口,或是被打的淤青,或是被烫的红肿。
顾颜婉赶紧将广袖往下拉了拉,将衣领又往上提了提,骄傲的抬起头,似乎并不想让顾颜汐看到。
顾颜汐冷声暗笑,不请自坐,威严的坐在顾颜婉的对面,冷道:“昨日乔迁之喜,遇到了和亲王,听说妹妹近来过得不好,我便过来探望。”
顾颜婉紧了紧唇角:“姐姐能有这好心?”
顾颜汐冷冷的看着她嘴边的淤青,许是被人掌了嘴,她没有半分怜惜:“若不是看在一家姐妹的份上,别说我会来,我听你的名字都嫌脏了耳朵。”
顾颜婉恨恨的咬了咬牙,倒也是说不出什么来。
顾颜汐舒了口气:“毕竟妹妹自打出嫁也没回丞相府,嫂嫂也提了此事,加上和亲王也说让本宫来看看你,出于情面,本宫是不得不来。”
一声“本宫”,立马就拉来了二人之间的尊卑。
“想想妹妹出嫁前,在丞相府傲娇的样子,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怎么看着半点锐气也没有了?”,顾颜汐语出嘲讽,当真是让顾颜婉气的发紧。
顾颜汐并不打算放过她,又道:“妹妹一介庶出,能嫁与和亲王做侧王妃,的确是难得的福气,可终究也要想想,凭什么这样的好事会落在你头上,真当皇后会高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