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她花容失色的,是沈慕玄此刻受了伤,一只手擎着那个陌生男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利剑支撑,万分虚弱的喘着粗气,唇角带着血迹,身上的衣服更是凌乱不堪,胸口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淋漓。
驾着沈慕玄的男子来不及解释,赶忙走进来,紧张道,“赶紧关门!”
江醉瑶不安的咽了一口吐沫,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是出了大事,赶忙将门关好。
陌生男子将沈慕玄抬到床榻上放下,江醉瑶忙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这儿?”
陌生男子回身,瞧向江醉瑶回道,“属下是御前侍卫张忠义,今日之事乃是绝密,不可透露半字,不然格杀勿论!”
江醉瑶倒吸一口冷气,显然张忠义是不会告诉她缘由了,既是如此,江醉瑶也不多问。
江醉瑶只道一句,“我看殿下伤势很重,赶紧叫太医过来吧。”
张忠义却阻止道,“不可,外面还有人在追杀殿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江醉瑶更是疑惑不解,这里可是皇宫,宫里居然还有人追杀沈慕玄?他可是皇帝啊!还有谁比他厉害,胆敢在宫里行凶?
心里揣着疑问也不敢多问,瞧着沈慕玄此刻的伤口流血不止,她这里也没有止血的药剂,只能寻了块干净的白布来先包扎为沈慕玄止血。
那条血口子很深,深到江醉瑶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血肉。
“啊!”,江醉瑶不懂医术,包裹纱布之时用了点力就惹得沈慕玄惨叫,这倒是让江醉瑶左右不得。
“还是我来吧。”,张忠义说着话,便接过江醉瑶手里的白布,动作娴熟的帮沈慕玄包扎伤口,看样子很是熟练,想必平日里也定是经常为人包扎。
这一夜,江醉瑶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觉得坐在那里痴痴的看着,天不知不觉的就亮了。
沈慕玄醒了,意识模糊的很,却还能下达命令,“回宫。”
张忠义应了一声,将沈慕玄背在身上,便离开了。
床榻上,还沾染着沈慕玄的鲜血,红红的一滩血迹。
一直没敢说话的阮玉当下才敢开口,“小主,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江醉瑶没回话,只是手脚麻利的将染着血迹的床褥撤下,递给阮玉面带数不尽的严肃,“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它。”
阮玉先是一愣,却也没多问什么,机灵的点了点头,接过那团床褥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阮玉才回来,而且是和锦瑟一同回来的。
江醉瑶瞧见锦瑟归来,昨夜惊悚未散,面带焦急的走过去便对锦瑟道,“你这一夜去哪了?”
锦瑟看着江醉瑶这般模样,倒以为江醉瑶是因担心她,朝着安心一笑,“和淑妃娘娘聊得太久,没顾上时辰,便在淑妃那里歇息一夜。”
江醉瑶一把握紧锦瑟的手,想把昨夜之事告诉她,“锦瑟,你不知道,昨夜……”
“小主,锦瑟姐姐都回来了,您就别担心了。”
江醉瑶话只说了一半,便被阮玉打断,她回头一瞧,阮玉机灵的给她使了眼色,示意不要提及此事。
锦瑟余光别见阮玉面容异样,便知其中有事,问道,“昨夜我不在,出了什么事吗?”
阮玉朝着锦瑟仓促一笑,“锦瑟姐姐一夜未归,小主甚是担忧,并未出事。”,随即,阮玉拿了铜盆过来,递给锦瑟道,“劳烦锦瑟姐姐打些水来,小主一直挂念着你,到现在还没洗漱呢。”
锦瑟打量着阮玉的脸色,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江醉瑶,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接过铜盆便出去了。
江醉瑶自是知晓阮玉用意,等锦瑟走远了,言道,“我与锦瑟情同姐妹,你不必担心,她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的。”
阮玉却紧着眉头机灵的回道,“我当然也是信得过锦瑟姐姐的,但小主可信得过淑妃娘娘?”
此话一出,江醉瑶脸色就沉了,这小半月锦瑟每天都往淑妃那儿跑,她虽从来没问过锦瑟,但已猜到并不是聊话那么简单,只是锦瑟会告诉淑妃吗?
阮玉这是又开了口,“昨夜之事并非是绵羽之事,而且事关和亲王殿下的大事,小主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这一点江醉瑶是真的没想到,她太过信任锦瑟了,并无任何顾虑,当下回想方才锦瑟面容,担忧道,“方才你我二人的举动,只怕已让锦瑟察觉,只怕我现在不说,她会胡思乱想。”
阮玉并无担忧,“小主是主子,主子做事何需看侍婢脸色?”
这话引得江醉瑶有些不高兴,“我从未把锦瑟看做是我的侍婢,她是我的朋友。”
阮玉脸色微微冰冷了下来,“小主,在这深宫里,只有忠心不二的主仆,不会有亲密无间的朋友。我知道这话会让小主听着心有不悦,但这是奴婢侍奉贤妃多年悟出的道理。昨夜那侍卫的话您也不是没听见,若传出半点风声便格杀勿论,淑妃那人不简单,万一让淑妃知晓暴露此事,小主您可有退路?”
江醉瑶当即沉默了。
阮玉见江醉瑶不说话,便又道,“既无退路,那便要确保万无一失,这深宫暗藏杀机重重,一着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小主若是担心我会走漏消息,小主大可除掉我。”
江醉瑶略微一惊,面容纠结,“你说什么胡话,我岂能那么做。好了,我知道你的用心了,不告诉锦瑟便是。”
这时候,锦瑟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二人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日月交替,半个月又过去了,如之前的半个月一样,平静如水。
江醉瑶听说和亲王依旧每日上朝理政,也没听说关于他伤势的消息,她倒是佩服尹宸的坚毅,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不被人察觉的日日上朝,想必此人也是傲骨。
来到长安一个月了,皇帝从未找过她,这让江醉瑶生了几分急躁,毕竟她来长安不是苟且度日的。
也就在此刻,陛下终于派人来了。
总管太监张德海,一个老练有成的太监此刻他正站在庭院里,对江醉瑶道,“奴才是总管太监张德海,奉陛下之命,传沐常在前去养心殿问话。”
江醉瑶卑微惯了,即便身为常在,还是朝着张德海微微弯腰回道,“见过张公公。”
张德海也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在意,“那就随奴才走一趟吧。”
今日锦瑟依旧不在,阮玉便陪着江醉瑶去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