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梅果子,正是青葚子。
青葚子,刚结果摘下食用非但无毒,而且甘甜润喉,可若等开花后摘下服用,便有毒了。
再加上死螃蟹性寒,一同服用,会激发青葚子之毒猛烈,如此,就是连银针也验不出来。
赵太医指着剩下的果盘道:“亏得夫人没将这一整盘吃光,不然,就算是华佗在世,人也活不成了。”
顾颜汐颤声问道:“那我母亲眼下可还有救?”
“既然查出毒物为何物,也就好对症下药了,先以药物催吐,施针定神后,再以解药化解,可就是……”,赵太医斟酌之下,犯难道:“夫人本就体弱,不知如此折腾下来,可否能熬得住。”
顾颜汐不由握紧拳头,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即刻躬身施礼:“太医若能保住我母亲性命,我必当重谢报答您救命之恩。”
赵太医惊得一脸愕然,赶忙回礼惶恐道:“王妃,这可使不得,微臣哪里受得起王妃一礼,救人救命乃是微臣的本分,微臣该做的。”
顾颜汐直起腰身,拧眉沉声道:“一切就托付给赵太医了。”
缓缓从屋子里走出来,顾颜汐面含冷色的站在庭院。
后面跟着已是泪流满面的吴嬷嬷:“这天杀的恶人……王妃,咱们可……可如何是好啊?”
顾颜汐强压心头怒火,对婉沁含笑柔声道:“婉沁,你一向细心机灵,这几日就留在母亲身边,给赵太医打下手吧。”
“王妃放心,奴婢定尽心尽力。”,婉沁乖巧应着话,上了台阶就进了屋。
夏氏端着汤药走来,问道:“怎么样?太医可查出是什么病症了吗?”
顾颜汐装作镇定的回了句:“还没呢。”
夏氏愁苦的叹了一声,端着汤药进去了。
顾颜汐转身道:“吴嬷嬷,你跟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我最信得过你,你把母亲院中所有人都看起来,这里面的所有事,决不能声张出去。”
吴嬷嬷愤恨的紧了紧唇角:“王妃放心,若胆敢有哪个舌头长的,我定撕烂她的嘴!”
顾颜汐不作声张的回了王府,带上苏叙白还有孔嬷嬷,以及平日里精干的侍卫,回到丞相府,从偏门悄然无声的潜进母亲的住处。
随即,顾颜汐对苏叙白道:“你带着侍卫,将整个丞相府给我堵上,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苏叙白应声道:“好,我这就去办。”
带着孔嬷嬷入了屋子,她已将来龙去脉都知晓了,毕竟是打宫里出来的人,神色很是镇定,也更是理智的说道:“王妃,您可要想好了,这件事若按您的意思办了,牵扯的可不单单是丞相府一家。”
顾颜汐主意已定,不容任何更改。
她站在母亲居住的屋子里,看着榻上的玉如意,玉质已经有些泛黄,这是母亲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了。
拿起来,捧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察觉玉如意的边角上,有一条裂痕。
那是她小时候来母亲房中,把玩在手里不小心摔倒了地上,这玉如意是母亲的陪嫁,母亲非凡没怪罪她,还说这世间再贵重的珍宝,也不及她珍贵。
顾颜汐看着那道裂痕,满心愤恨,整个人被怒火吞噬。
越想越气,抓起一旁的瓷器甩了出去,瓷器残片四溅,摔得粉碎,她怒吼一声:“这帮混蛋!”
整整一日一夜,顾颜汐一直守在母亲的榻前,催吐,喂药,擦身,事事具体到都要经过自己的手。
她恨自己无用,放着整个随身空间的宝贝东西,却也一个也派不上用场。
吴嬷嬷一直在一旁含泪打下手,就连赵太医瞧了,也好生感动。
当朝二品摄政王妃,实在是难得。
这一夜,孔嬷嬷和苏叙白也没闲着,将整个丞相府彻查了个底朝天,吓得府邸下人心怦怦直跳。
临着天快亮了,顾颜汐才得空躺下能歇息一会儿。
谁知,只觉刚闭眼没一会儿,就被吵闹声吵醒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出去,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让手底下人随便大人,老爷还要去上朝呢!我家少爷今日还得出门,你们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顾颜汐不得不睁开疲惫的眼睛,坐起身来问过婉沁才知道,她已经睡了足足三个时辰了。
换了件新衣裳,随便梳了个头,方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去。
发觉与吴嬷嬷争吵的,正是三房院里的管事嬷嬷。
她见了顾颜汐,立刻就怂了,卑躬上前,道:“奴婢参见王妃,昨日夜里,您手底下有个叫苏叙白的,带着好些带人来了院里,可真是吓人。”
顾颜汐不屑的回了句:“本宫做什么,还由得你一个老妈子说三道四?”
“奴婢自是不敢,奴婢是奉老爷之命,请王妃过去,老爷原本要来质问您,让奴婢给劝下了。”
顾颜汐一声不响,直径朝前走,嬷嬷见她脸色威严含霜,讪讪的闭了嘴。
入了前厅,顾颜汐谴退了所有人,自己走上台阶,刚要推门,就听见秦氏急不可耐的说道:“王妃这分明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这里丞相府,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竟然带着王府的人,将整个府邸围堵的水泄不通,稍有不肯的,居然还打人!”
顾颜汐目中射出一道寒光,抬手就将门大力推开。
惊得秦氏愣神瞧来,见是顾颜汐,便闭紧了嘴巴。
顾颜汐抬脚跨过门槛,朝秦氏趾高气扬道:“本宫乃当朝二品摄政王妃,更是从前执掌府邸的嫡大小姐,封锁整个丞相府,也是你一个妾室配嚼舌根子的?”
秦氏如今可谓是大势已去,禁足许久吃了那么多亏,已是不敢再如从前那般嚣张,只敢小声道:“妾身也是为丞相府思量,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丞相府还如何在外头立足?”
顾颜汐觉得这话可真是好笑,轻笑一声:“本宫叫人从里头将门堵住,府门紧闭,不得任何人进出,外头的人又如何知晓家中发生了什么?此刻若透出去半点风声,那便是府邸有人窝藏贼心。”
秦氏一时被绕开了思绪,心想着顾颜汐如今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顾颜汐走进去,稳稳坐下:“父亲若不同意本宫这么做,打从昨日本宫带人入府,父亲就会派人阻拦此事,秦氏你今日来父亲耳边嚼舌根,安的是什么心?”
秦氏怒道:“老爷还要上朝呢!你以为你这么做能瞒得住?”
顾颜汐机敏一笑,此事她早已做得周全,甚至是滴水不漏,怎能轻易让人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