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顾颜汐都不曾打扰沈慕玄,任凭他在窗下出神。
她就静静的陪在不远处的软榻上,靠在软垫上,忍不住的打起瞌睡。
等再睁开眼,天已经黑了,殿内早已燃了蜡烛。
顾颜汐带着困倦瞧过,沈慕怀依旧坐在那里,依旧看着喜服。
婉沁上前,小声道:“王妃,饭菜都热了两遍了。”
顾颜汐站起身,转头问过去:“你吃不吃饭?不吃的话我可先吃了,不等你了。”
沈慕怀动也不动,瞧也不瞧。
顾颜汐带着气儿的叹了口气,独自走到饭桌坐下,自顾自的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她故意将声音弄的极大,刺激这沈慕怀。
婉沁看着两个人谁都不愿相让,便斗胆走到沈慕怀身侧,小心翼翼道:“殿下,该用饭了。”
沈慕怀转头瞧了婉沁一眼,目光惧冷。
婉沁当即低下头,低声道:“王妃在花园的凉亭呆坐了一下午,受尽酷暑不说,也是愁苦的很,殿下您也消消气吧。”
沈慕怀瞧了一眼娇妻的背影,她虽然吵嚷着吃饭,却至今一口米也没吃,只坐在那里用力的摔着碗筷。
沈慕怀这才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婉沁赶紧跑过去将椅子拉出来,勤快的端上了赶紧的碗筷,还特地端来了沈慕怀最爱喝的酒。
顾颜汐瞧沈慕怀坐过来,这才吃了一口饭。
沈慕怀人虽到了,可两个人由始至终却谁也不理谁,只顾着碗里的饭菜。
婉沁在一旁眼看着顾颜汐碗里的米就快吃完了,若再这样下去,只怕要不欢而散。
婉沁看了看周遭伺候在旁的下人,道了句:“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出去吧。”
下人应了一声,走了个干净。
临出去时,婉沁给顾颜汐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与沈慕怀从归于好,方才离开。
顾颜汐想了想,端起酒壶为沈慕怀斟满了酒,问道:“还生气吗?”
沈慕怀抬眼看向她,眼底含着些许苦情,喝尽了杯中酒,才道:“本王只是气你档下我的剑,是为了夏知晏。”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顾颜汐试探的问了句。
沈慕怀眼下气也消了,点了点头。
顾颜汐一边贴心的给他布菜,一边道:“挡下你的剑,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
听闻此话,沈慕怀手里的筷子骤然停下,目光锐利的看了顾颜汐一眼。
顾颜汐不急不躁道:“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夏知晏是个文人,若你那剑砍下去,他必死无疑。你杀了他,的确是解了气,可事后呢?”
“他是国师,又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你可想过后果?纵使像你说的,他与我说的那些话,的确是不该的,是犯下罪过,依照规矩立法的确该罚该杀,可你堂堂摄政王,也应该把人带到官堂府衙发落,怎能光天化日之下将人当街刺死的道理,天下人会如何评说你?”
“眼下朝堂势态你是清楚的,太子与和亲王虎视眈眈,你若在此刻犯了错,便是辜负陛下让你代笔批阅奏折的恩旨,更辜负了陛下将他从前的东宫赐给你住的赏赐,到时朝堂之上又会如何讨伐你?”
这话句句在理,沈慕怀道了句:“那你不还是跟着本王回来了吗?若真这么想,为何不当即将问夏知晏的罪,将他带到官府衙门去。”
顾颜汐竟笑了:“你说这话可就是气话了,我是被你拉上马车的,你也不容我再说话了啊。”
沈慕怀被怼的无话可说,喝了口闷酒,脸色不言而喻的烦闷。
即便如此,顾颜汐还是说了本不该说的话:“我接下来的实话,你听了或许会堵心,但你既是容我说,那我也就说了。”
“夏知晏从前待我有恩,我就算顾念旧情,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眼前就那么死了。”
沈慕怀眉头一紧:“旧情?”
顾颜汐忙道:“是友情。”
沈慕怀郑重其事的放下筷子,严肃问道:“果真只是友情吗?”
“不然呢?”,顾颜汐皱起眉头:“我人都嫁给你了,孩子也有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沈慕怀之所以能消气,也是因这两年下来,顾颜汐的确一心为了王府着想,为他着想,更是与夏知晏毫无瓜葛。
他更是认真的问道:“本王只问你一句,若当初你没有嫁给本王,你会对夏知晏动心吗?”
顾颜汐不做声了。
她本就是个借尸还魂的人,若原主还活着,答案肯定是一定的。
但对于她来说,对夏知晏的感情,不过就是介于那些记忆里,夏知晏曾经所有的好。
她如实摇了摇头:“他是国师,按照国礼,一生不允婚娶。”
“你犹豫了,而且,这也不算是回答,本王要的,要么就是会,要么就是不会。”,沈慕怀不满的皱着眉头。
顾颜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太敏感了,你问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
沈慕怀急道:“怎么就没有意义?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心里对其他男人是何感情,本王难道不该问个清楚吗?”
顾颜汐郑重其事道:“那我就如实告诉你,由始至终,我从未对夏知晏动过情,也更没想过与他成婚。”
沈慕怀紧皱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顾颜汐声音软了下来:“竟不知,你还是这样多疑的人,若不是有今日之事,我怕是如何都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想法。”
沈慕怀并未就此多说什么,吃了几口饭菜,言道:“方才看着你与本王婚嫁时的衣裳,本王想了很多很多。”
顾颜汐好奇问道:“你都想了些什么,静坐了几个时辰,我倒是好奇。”
沈慕怀轻轻摇了摇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你只记住一句,本王是在意你的。”
音落,沈慕怀挽起顾颜汐的手,握得紧紧的。
顾颜汐知道,沈慕怀定是因听到了夏知晏今日所说的那些话。
顾颜汐笑了笑,沉沉的点了点头:“咱们要好好的,既是成了夫妻,不该做的,我绝不会做。”
沈慕怀好像说些什么,可却欲言又止了。
似乎有些话,该说也不该说。
他们到底只是在履行夫妻的义务,还是真的在意彼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