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怀松开了手。
顾颜汐两眼发晕,扶着桌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第一次感受到,没有呼吸是多么可怕。
缓过神来,她怒目瞪向他,双目充血,赤红的可怕!
桀骜不驯,似一团纷然烈火,沈慕怀微惊,一时竟有错怪了她的感觉。
可他还是冷声质问:“玉佩在哪儿?”
“我不知道!”,顾颜汐低吼一声,后退几步,冷道:“这玉佩中间经了那么多人的手,为何偏偏怀疑是我?这个叫苏叙白的话,就真的可信吗?”
沈慕怀立在原地,没再说一句话,深藏不露之下,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若不是顾颜汐的话,那就只有夏知晏了。
这个理由,虽然不是没有可能,却是沈慕怀不愿去想,更不愿去信的。
那可是他唯一的挚友,亲如兄弟的挚友!
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夏知晏恰逢此刻出现在了眼前。
当沈慕怀望向他的时候,目光复杂到浑浊。
夏知晏却没有去瞧他,而是焦急的看向了顾颜汐,瞥见她脖子上血红的掐痕,夏知晏一惊,这才看向沈慕怀:“慕怀兄,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颜汐丝毫。”
沈慕怀没有任何解释,只道:“你知道那玉佩关乎着什么。”,
夏知晏略有犹豫,走到顾颜汐身前,关切的问着:“颜汐,你还好吧?”
见到夏知晏,顾颜汐安心不少,摇了摇头:“我没事,玉佩的事,真不是我。”
夏知晏给予了一抹柔光:“颜汐,有我在,你别怕。”
怕?
顾颜汐暗自发笑的看向沈慕怀,这个狠戾又暴躁的男人,还不足以让她感到害怕,有的只是厌恶。
转眸看向夏知晏,问了句:“晏哥哥,那块玉佩我给了你之后,你又给了谁?”
“你交给我之后,没有经任何人的手,我便交给了陛下。”,夏知晏的声音很淡,那双柔光漆目,深藏不露到看不见一丝波澜。
只是,顾颜汐也不说话了。
一旁的沈慕怀,看着这两个人,似乎在细细揣摩着什么。
夏知晏转头对沈慕怀道:“慕怀兄,让颜汐回去吧。”
沈慕怀寒光乍现:“寻不到玉佩,谁都别想回去,包括你。”
这次,换做夏知晏哑然。
这是他头一次听沈慕怀与他如此冷漠的说话。
良久,夏知晏才开口:“那先让颜汐出去,我与你说几句话,这样总可以吧?”
沈慕怀目光复杂的瞥了夏知晏一眼,没有说话便算是默许了。
紧接着,顾颜汐与苏叙白两个人关在了一处雅间里。
直到月上当空,也不见半点消息,顾颜汐推开了门,门外守着两个侍卫。
“晏哥哥呢?我要见他。”,顾颜汐冷漠开口。
“国师阁下和殿下出去了。”,侍卫回道。
顾颜汐一惊:“出去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侍卫冷冰冰的回道:“没有殿下的指令,你别想离开这里。”
之后,侍卫就将房门紧紧关上,这次还上了锁。
顾颜汐只好坐下,看着窗外的残月,她内心早已焦急不已。
“想从那扇窗子逃出去吗?别想了,你逃不掉的。”,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苏叙白醒了。
顾颜汐走过去,看着他那凄惨模样,冷声道:“我是清白的,为什么要逃?”
苏叙白无力一笑:“沈慕怀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的今日,就是你的下场。”
顾颜汐紧了紧牙,她有太多不解要问这个叫苏叙白的男人,只是,还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个让苏叙白能毫无保留的,说出实情的机会。
天大亮,阴沉沉的天响着闷雷,沈慕怀和夏知晏谁也没有回来。
“冷……好冷……”
苏叙白脸色苍白,处在半昏半醒中,苟延残喘。
顾颜汐摸了摸他滚烫的身体,若再不医治,死神随时降临。
闭上眼,顾颜汐来到随身空间的百货大厦,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药箱。
解开苏叙白的衣服,胸膛上约三寸长的刀口令人不忍直视,鲜血翻着白肉,惨目忍睹。
沈慕怀没有夺走他的命,或许就是想让他这样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顾颜汐到底是不忍心看着苏叙白在眼前就这样死去,打算救他,就算是为了想从他口中知晓全部的答案。
与此同时,京都城外的荒郊野岭之中,夏知晏站在一棵枯木前,再也没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而是冷若冰霜的对站在身后的沈慕怀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枯木之中。”
沈慕怀丹田运气,一掌就将枯木劈断,伴随枯木轰然倒塌荡起尘埃,断节的枯木里,放着那块令人熟悉的黑布。
沈慕怀将黑布打开,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轻轻的抚摸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
这个令沈慕怀彻夜难眠的宝物,终于如愿以偿得手,可他却不见半点喜悦,反而是心寒无比。
“果然是你。”,沈慕怀苍凉发声。
夏知晏一句解释也没有,只问道:“现在可以你放过颜汐了吧?”
沈慕怀失声一笑。
夏知晏感受着沈慕怀对他的失望,敢作敢当的直视着沈慕怀,问道:“你要怎么处置我?”
沈慕怀紧了紧手里的玉佩,一时恨不得将它捏碎,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视为兄弟的挚友劈碎。
怨怒化作不解,沈慕怀蹙眉凝问:“为什么要背叛我?”
夏知晏深舒一口气:“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沈慕怀恨恨的紧了紧牙:“你本可以将此事隐瞒的天衣无缝,又为何要这般轻易的暴露自己?”
夏知晏没有作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子,昨夜里,无数个声音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可大功告成。
可顾颜汐替他背锅受辱,甚至会命丧黄泉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充斥脑海,最终令他失去了理智。
沈慕怀看透了夏知晏,冷声发问:“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货色,值得你这么做吗?”
“颜汐不是那样的人!”
几乎是一瞬之间,夏知晏嘶吼发声,这是少有的模样,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紧接着,夏知晏坚定如铁道:“太子娶她是为了拉拢丞相权势,事后见丞相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这才应允丞相府二夫人陷害颜汐!这些你都知道!”
“呵呵。”,沈慕怀冷笑着,更冷视的看着夏知晏此刻的愤愤不平,缓缓开口道:“我真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不如一个女人。”
“你不惜一切的利用我得到玉佩!既然背叛我,那就做到底!可你眼下半途而废,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夏知晏,本王在你眼里算什么?这些年的兄弟情,又算什么?”
沈慕怀嘶吼的声音彻响天际,可换来的,却是夏知晏的无声。
沈慕怀越加心寒起怒,一把抓起夏知晏的衣襟,冷道:“既然你喜欢那个女人,为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太子?夏知晏,你就是个孬种!”
夏知晏任凭沈慕怀咄咄逼人,漠然的望着他,看淡云烟道:“我乃本朝国师,此世此生不能与人喜结良缘。慕怀兄,等你有了心爱之人,便能懂我今日之苦。”
沈慕怀厌弃的撒开了夏知晏,将他推出去好远,冷道:“别再叫我慕怀兄了,你,不配!”
音落,沈慕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丛林之中,只留夏知晏一人,站在原地五味杂陈的看着眼前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