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死去的护龙山庄庄主,曾是街边一乞儿,带着年幼的弟弟秦南弦,过着乞讨的生活。
靖国公见其潜力无穷,收为弟子,亲自提拔。
皇城门前,秦南弦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眯眯的说:“哥哥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玉馨公主和她腹中胎儿,曾说过,就算倾尽护龙山庄所有,也要保母子平安。”
站在他身边的,是沈慕怀。
沈慕怀没有着急回话,后退了半步。
护龙山庄尽是好男儿,一腔热血,十方宝剑,能杀敌军片甲不留。
它的存在,只效命于皇家,不管对错,不分是非黑白。
但,除了沈浠然。
这个存世于尽百年的组织,终于在今日,与皇家生出芥蒂。
沈慕怀站在一侧,身如青松。
“朝堂之上,情况如何?”,沈慕怀不放心的问。
秦南弦脸色一沉:“两派争吵不休,异常激烈,陛下一筹莫展,浠然的身世,务必要在今日做出抉择!”
沈慕怀蹙眉。
这不是在逼顾颜汐吗?
顾颜汐会如何抉择?
不愧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太后,权衡心术,玩的精妙绝伦!
“摄政王殿下,时辰到了。”,钟蒲前来催促:“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与陛下都在等,不能耽误太久。”
沈慕怀望向紧闭的宫门,抬了抬手:“再等一等长宁郡主。”
“可金銮殿那边,陛下若发雷霆之怒……”,钟蒲焦急万分。
沈慕怀道:“出了事,本王担着。”
秦南弦侧目瞟了他一眼,失神一笑。
若当年玉馨公主与自己的哥哥如愿完婚,那自己和沈慕怀便要称兄道弟了。
他虽有些不喜欢沈慕怀平日里的做派,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
车轮滚滚响声传来,只见马车门帘挑开,顾颜汐一身湛蓝色袄裙,锦衣华服,发髻半挽。
眉不画而黛,眸如寒星皎月,似有清辉流转而过。
她脉动修长双腿,缓缓走下马车,来到秦南弦面前,端的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秦公子,久等了。”
嗓音清冽如山间清泉,空灵似春日之风。
眼梢余光,暗藏嗜血戾气。
秦南弦愣神许久,才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颔首抱拳:“长宁郡主,请……”
按理说,以顾颜汐当下的身份,皇家必派人前来迎接。
可是,却无人引路。
仿佛是为了告诫顾颜汐什么。
自始至终,没有被理会到的沈慕怀,脸色有些难看。
好似他在她眼里,犹如空气一般。
顾颜汐看着空荡荡的宫门,也不恼怒,只道:“皇宫之中,景致如画,气宇非凡,我虽不是第一次入宫,但若无宫人引路,难不成让我独自前往金銮殿?”
“若非宫人引路,我长宁郡主,今日大可不必入这宫门!”
顾颜汐不惧皇家威严,三言两语,令守门侍卫面露凶色。
“娘亲……”
一声呼唤,沈浠然牵着一个嬷嬷的手,担心的望着顾颜汐。
漂亮的眸子,写满了慌张。
他或许也意识到,今天将是一场血腥风雨。
他恨自己太小,拳头不够硬,不能保护好他喜欢的人。
顾颜汐看着孩子水汪汪的眸子,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重物狠狠一击。
“顾颜汐,这是太后圣命。”,秦南弦言语之间,多了几分无奈。
“来人啊,速去通传太后,来人接长宁郡主入宫。”
沈慕怀一夫当关,身上黑袍宛若泼墨,无风自吹。
“颜汐乃本王钦定的王妃,本王绝不允许。”,沈慕怀神色微凛,怒喝!
旁侧,角落里,石砖路上,顾颜婉阴恶杏眸,愤怒的瞪视着宫门前的一切。
顾逸桓满脸质疑:“摄政王为何会为顾颜汐出头?”
“顾颜汐,不能留了,否则你我将永无宁日。”,顾颜婉咬牙切齿,那双拶刑后的双手,伤口虽愈合,却留下了斑驳疤痕,犹如毛虫在爬。
“她能得到秦南弦的认可,夏知晏的青睐,还有沈慕怀的维护,又有谋取我们家产的野心,留着的话,终究是个祸害!”,顾颜汐怒瞪之下,指尖发颤。
“她该死!”,顾逸桓狠狠咬牙:“如今二房被她镇压的自身难保,咱们若是在此刻挑起事端,只怕难以应付。”
顾颜婉神情微缓。
“摄政王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侍卫道:“若摄政王执意如此,休怪属下无礼。”
“浠然,站到娘身后。”,顾颜汐将沈浠然拉到后面。
面对名满京都的皇都侍卫,沈慕怀丝毫不惧。
“太后的懿旨,和本王的指令,你们选一个吧。若是要听从太后的吩咐,想动颜汐一根汗毛,便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沈慕怀肆虐一笑,剑眸流露出炽热的癫狂。
他像一个极端而病态的疯子,偏执的守护着。
秦南弦愣住,欲言又止。
纵然顾颜汐在太后面前再卑微,也是靖国公的后人,曾是他和哥哥在危难之际,施于援手的恩人,他也不会践踏这个女子。
沈浠然仰着头,睁大了眼,看着沈慕怀那伟岸的背影。
这一刻,在他的眼里,父亲宛如高山般雄壮。
两方对峙,当仁不让!
剑拔弩张,风声鹤泣!
沈慕怀以一人之力,仅凭一身霸气,足以令侍卫军队彷徨不安。
良久,沈慕怀依旧无声,秦南弦正犹豫不决。
“罢了,我们走吧。”
顾颜汐慵懒悠然的声音响起,缓解了如火如荼的气氛。
秦南弦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子,似乎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穷凶极恶,不知廉耻。
相反,她大方凛然,颇有官家风范。
顾颜汐来到沈慕怀身前,与之对视。
长风四起,掀起了她鬓角的几率青丝,荡在少年面价,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沈慕怀眸光微闪,恍然如梦,怔神看着眼前的女子。
好像今天,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无需遭这奇耻大辱,太后这分明就是想给你个下马威,有本王在,没人可以欺凌你。”,沈慕怀嗓音暗哑。
角落里,顾颜婉听到沈慕怀的话,登时一惊:“也不知她顾颜汐给摄政王灌了什么迷魂汤!”
“自从她休了太子后,好像变了一个人。”,顾逸桓低声道:“难不成,从前那十数年,都是装出来的?”
顾颜婉沉默不语,眼眸爬上几道血丝,怒火几乎要把她吞噬,撕裂,化作灰烬!